“屬下都已經聽到了!”柳鶯鳴緩緩從殿後走出身來。

柳鶯鳴雖為三品御林軍統領,但一直是作為暗衛的存在,出入宮中一直以半面銀色狐狸面具示人,貼身在惠帝近側暗中保護,是以皇宮中雖然都知道柳統領的存在,卻都沒見過他真正的面目。

趙夫人看著來人正自疑惑,柳鶯鳴在惠帝的示意下摘下銀狐面具,露出真容。趙夫人隨著柳鶯鳴的面具落下,口中不禁發出一聲驚呼,怔怔得看向面前的兩人人,身形相似,面容相同。

“你,你,你可是柳家莊的皇兒?”趙夫人出言相問。

“見過趙夫人,正是屬下。”柳鶯鳴神色閃爍,面對這個一直曾在暗中守護過自己的女子,雖然自己沒有印象,但內心仍百感交集。

“這些年柳大人過得可還好?”趙夫人關懷的問道,“自太后走後這些年便不曾再有機會見到柳大人了。”

“多蒙趙夫人一直以來的關照,我過得很好。”柳鶯鳴回道。

“皇上,現如今看來都是天意,太后當年冒著骨肉分離的悲痛將柳大人寄養民間,您還是尋到了,果然是血脈親情,但,但,太后一直擔憂的事······唉!早知如此,太后當年又何必將皇兒送走呢!”

“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母后又何苦那樣做!”惠帝一聲嘆息。“如今真相大白,朕決定要恢復皇兄的身份,昭示天下!”

“皇上三思,如果您將此事貿然昭告天下,試想又將太后置於何地?”趙夫人急忙說道,“妾身知道這一切對柳大人來說太不公平,但如今事情已然如此,一旦此事敗露,就怕有心之人會以此大作文章,趁機興風作浪,影響社稷根本,當然,對太后身後的家族也可能帶來禍害啊。”

“皇上請三思!”趙夫人勸道。

“朕明白。”

“皇上,屬下能在有生之年查清自己的身世,已是滿足,切不可大動干戈,不如就這樣吧,太后應該不希望看到皇上如此。”柳鶯鳴說道。

惠帝沉吟,不語。

趙夫人惴惴不安的離開了皇宮。惠帝感念舊情,遂封了趙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終身享受朝廷俸祿及無上榮耀。

“母后欠你的,朕可以替她償還於你!”惠帝對柳鶯鳴說道,“朕現在所擁有的,應當有一半屬於你。”

不日。

謝鏡廣智等眾人將一起趕往雲陽山,名義是皇上排程謝鏡大人去雲陽山一帶勘察礦源,繆將軍依舊帶兵隨行。薇薇叮囑少梧宮的宮人,對外謊稱郭貴妃要為皇上祈福,要出宮去寺廟修行,吃齋禮佛數月有餘,然後半道偷偷扮成宮女隨謝鏡一同出行。

臨行前,惠帝召來柳鶯鳴,“朕此次秘密隨行去雲陽山尋找父皇,也不知道會經歷什麼兇險,如果朕此次能回來,便會為你封王劃地,如果朕沒有回來,這江山你便替朕守好,你有責任也有義務,因為你也是父皇母后的兒子!”

“皇上,不可!”柳鶯鳴急急阻止,“讓屬下代您前去吧!”

“不,這是母后的遺言,”惠帝道,“你且守好了,你我兄弟此後就是一體,你便是朕!一切都是天意,天意不可違。”

惠帝也喬裝打扮成隨行侍衛,混在人群中,一同隨行。因為此前惠帝和先皇已經多次去往雲陽山駐留查探,這次實在不想再引人注意,以免引起敵對勢力的趁虛而入,所以再次讓柳鶯鳴假扮惠帝在朝中坐鎮,以穩大局。

眾人一路快馬加鞭,車旅勞頓,行至十日時,謝鏡建議由陸路改為水路,這樣可縮短行程,而且可以避開眾多耳目。惠帝應允。

一路無事。

大船行至第四日,到達臨江城,船家將大船停泊在城外的碼頭,命船上的兩個小廝下船去附近採買一些吃食食材及藥材等所需物品,主要是出門匆忙物資所備不齊全,隨行的幾個宮人因為不適應江舟顛簸,暈船導致日夜嘔吐不止。

繆將軍安排兩名侍衛和小廝一同下了船同去。

時值傍晚時分,江邊雲層低湧,烏雲漸漸布開。船家見狀,對著船上小廝大叫,“快收帆,今晚恐怕有大風暴,幸虧及時靠岸了。”

薇薇來到甲板上,江風驟起,吹得人睜不開眼,水中魚兒翻騰不住跳出水面。

“危險,危險,請官家都到船艙內躲避,一會兒暴風雨來時務必不要出來了。”船家將幾個鐵錨都扔進水裡,船艙的門窗都紛紛緊閉。

果然,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豆大的玉珠夾在狂風中席捲而來,噼裡啪啦敲打和船艙甲板,響雷電閃籠蓋了整個江面,偌大一個大船,在風雨中搖搖擺擺,江中掀起的巨浪砸向岸邊,恨不得要將船身拍碎了。

膽小的宮女嚇得膽戰心驚,跪在地上不住作揖禱告,求神靈庇護。

惠帝攬住薇薇,倚坐在艙內榻上,隔著窗欞感受著外面的驚濤駭浪,“采薇,你害怕嗎?”

薇薇看向惠帝,認真的回答,“大自然的威力,作為一個渺小的人類,自然是害怕的,不過,”薇薇一笑,“有璟哥哥在,我很安心。”

“朕在想采薇說過的話,你說在前世,其實朕遭了火災,而你身處冷宮,帝位被人冒名頂替,”惠帝緩緩道,“說真的,我們現在的處境又何嘗不是殊途同歸呢,朕感念母后對柳鶯鳴的不公和愧疚,朕想將江山託付與他。”

“璟哥哥,你真這麼想?”

“母后當年擔心的是江山旁落,如今朕交付與皇兄,又有何不可呢?況且,你說的前世被肅親王篡位,而肅親王已被處死了。”

“難道璟哥哥不怕會出現另一個肅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