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傑遠遠看到凌青宇和那馨坐在了快餐店裡,才回頭道:「我和青宇同齡,也就不見外的叫你一聲叔叔,叔叔想說又不好意思說的,是想留下來,繼續為我和青宇做事,附帶陪伴那馨,不管她會不會選擇你,只要能在她身邊,你起碼有個寄託。你若再回到你前妻和兒子所在的城市,既觸景傷情,又心有所依,還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工作去支援你每個月要支付的生活費。」

凌如楓到了半百的年紀,在經歷了離異、淨身出戶、在另一個城市從零開始的現實問題面前,說話做事就不會和年輕人一樣心裡裝著城府。

此刻,他心如明鏡:「是的,我想留下來,繼續為你和青宇做事,我只求有一個住所,一個月有穩定的收入,我知道青宇稍後會成為你們團隊的人,我也知道我的能力對你們來說就是小兒科,可我還是想試試,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那馨,那家清盤後,那馨一家人是需要幫助的,我想盡我的一點綿薄之力,幫幫他們。」

雲夢傑很想說,凌如楓完全是多慮了,那臻一家再窘迫也是有一筆相當厚實的存款的,為避免引起那軒那澤的懷疑,那臻一直在海外某銀行存有一筆億元定期,這也是當初背叛那祈獲得的。

否則那臻可不會這麼輕易的裝病遠離那家。

可他真心沒法打擊眼前這個年過半百再度找到真愛的男人,他看得出凌如楓對那馨,確實有了真愛,真愛無疑偉大,他同情凌如楓,心疼凌如楓,更想為了他遲來的真愛,幫一把:「行,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不能聘用你進職務隊,可以幫你在榮耀謀一個職位,付給你的這一百萬,你可以在江都按揭一套小居室,其餘的就得靠你自己的雙手去奮鬥了。」

雲夢傑說到這裡,不得不多說一句:「那馨的父親對那馨的未來是有高要求的,他們家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這樣悽慘,爛船也有三斤鐵這句話你聽過吧,這就是那臻和那馨父女的現狀,你喜歡她,可以,但不一定能得到,你在付出的時候,還得量力而行,為愛付出是情不自禁,但為愛冒險,就得先掂量清楚自己能掂量在手裡的重要到底有多少,言盡於此,叔叔好自為之。」

凌如楓倒不像雲夢傑這樣悲觀,那馨是柔弱的,他有自己的優勢:「雲先生的話我會好好思考的,那馨不是那藍,我會等到她結婚的那天,也不會放過任何時候的任何機會。」..

夠執著!

雲夢傑有那麼一剎那竟有些羨慕凌如楓,如果那藍至今單身,他都不見得有信心能像眼前的長輩一樣,執拗到底。

雲夢傑的目不轉睛,看羞了凌如楓,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雲先生是不是覺得我臉皮很厚。」

「不,」雲夢傑對此態度很看好,「我應該向你學習,對一個人或一件事,死磕到底的決心,說不定堅持到最後的人,會是運氣加誠意的贏家。」

「如果那藍至今未婚,雲先生可會像我一樣?」

這個問題雲夢傑還真的回答不出來,他不喜歡假設,幹多了追求真相的工作,假設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可事實是,那藍已婚,我可以做她的朋友,她的傾訴物件,無怨無悔幫助她,僅此而已。」

凌如楓過來人視角送給雲夢傑一句話:「雲先生,我的學歷和經歷沒有你們豐富,但論人生閱歷,我絕對算得上是過來人,過來人的眼光看問題會很現實和殘酷,叔叔送你一句話:天涯何處無芳草。」

雲夢傑微笑,無力反駁。

「談完了嗎?決定了嗎?」凌青宇遠遠走來,身後跟著那馨,「快餐店的東西不太好吃,你們換個地方吧,那馨約了那藍,我得送她過去。」

雲夢傑道:「行,我下午沒事,正好和叔叔嘮嗑,你去吧。」

那藍

約見那馨的地方,是榮耀廣場外環她最愛的那家純味火鍋店。那馨抵達時,已近下午5點,正好是火鍋店第一輪迎客時間。

那藍要說的話不好開口,一頓火鍋能助力不少。

正好凌青宇陪著那馨一起來,那藍趕緊拉著師兄坐下:「凌師兄,稀客呀,一直想用些實質的方式感謝你,看來是老天爺收到了我的訊息,今天就派你送那馨過來了,一起吧。」

那藍邊說邊對他眨眼。

凌青宇接收到那藍有求的資訊,也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好啊,正好我很久沒吃火鍋了,你這頓來得正是時候,老話不是有一句嗎:化悲憤為食慾,沒什麼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他將目光投向那藍旁邊坐著的悶不吭聲的那馨,「那馨,只要天塌不下來,我們就要堅信我們的雙手是能創造奇蹟的,你有心事可以和你姐姐說,你們本來就該是最親密無間的姐妹,現在改邪歸正還不遲。」

凌青宇其實並不太清楚那馨在焦慮什麼,那家唯獨這個女兒是內斂含蓄,甚至偏於內向寡言的,內向的人有了心事,要想把心事破解開有難度。

那藍事隔多日後再見那馨,一點都看不出那馨臉上應有的放鬆,反而是加劇的焦慮:「你怎麼了?這麼眉頭不展的,你現在自由了,你父母也沒壓力了,在這個時候把那氏清盤,不是壞事,我都能看開,你不行?」

那馨看不懂為什麼姐姐要裝傻,她變卦了嗎。

現在就算龍肉擺在她面前,她也沒胃口,既然那藍問起來,她便挑明問:「姐姐,你作品的事怎麼樣了,他,他最近好嗎?」

凌青宇和葉曉曦自覺自願的充耳不聞,同步把玩手機,後者戴上耳機看影片,前者拿起一份薄餅,低頭邊吃邊聊資訊。

全當沒聽見。

那藍才道:「事情有了變數,他決定一個人獨秀,他習慣了多年一個人的舞臺,你在側,他會顧此失彼。」

那馨嘴巴一癟,要哭。

那藍又道:「我沒說完,你別急著傷心,他說了,如果他能順利簽約榮耀,你就是他的助手,和以前一樣,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若覺得可行,就高高興興的把這頓飯吃完,沒有人想日日見到一張苦瓜臉,你得恢復到那家女兒都有的陽光開朗,她們有的你都有,她們沒有的你也有,學會化解負面,積極發揚正面,你會得到一個圓滿的答案。」

那馨昏暗的眼前陡然變亮,抓住那藍的手臂求真實:「姐姐說的可是真的?」

「姐姐騙過你嗎?」那藍反問。

那馨仿若重生,拿起筷子,把面前所有的菜全部下入鍋中,幾分鐘後,給三人碗裡分別燙了一片毛肚。

那藍吃著那馨為她燙的老到咬不動的毛肚,看著她孩童般天真爛漫的笑容,不禁想要研究一下愛情的定義。

愛情究竟是什麼,能讓一個人衰落到如同丟了魂,也可以瞬間激勵一個人快樂得像是穿上了灰姑娘的水晶鞋,即使零點後會恢復原貌,也絲毫不礙在恢復之前的這段時間能做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