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讀到這裡,停下片刻。

低頭,正好看見少女捧著茶杯,卻並沒有喝。

她的眉如遠山含黛,目光中滿是期許。

“你不吃驚?”陸圭問道。

“為什麼要吃驚?”風禾對之後的內容充滿了嚮往,直覺告訴她,寫日記的這人,是真的看見了神。

只是還不知道具體是哪一位。

“也是。”陸圭將目光收回那冊子上,這世界本來就該有無限種可能。

他低頭,繼續念道:

“神從南方來,他長得和我們很不一樣,更像是這裡牧民的長相,當然,他更加年輕,眼睛和頭髮也都是黑色的,穿的衣服也更像牧民的袍子,但更輕、更薄……

“他對我說話,他的語言我聽不懂,不屬於斯拉夫語系、通古斯語系、或者阿爾泰語系中的任何一種。但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在向我問路,於是我指向北方,雖然,我也不知道北方到底有什麼……

“他對我笑了笑,還是用那種語言,問我有沒有紙和筆,我把日記本遞給了他。他在上面隨意地畫了一個符號,告訴我,今天一定要帶著這本日記,和族人呆在一起。

“然後,他走了。”

陸圭又翻了一頁,掃了一眼後面的內容,停住,再次道:“這一頁被人撕了。”

“啊?!”風禾急忙看向那本日記。

果然,那裡留有一頁紙被撕下的痕跡,邊角十分凌亂潦草,看起來下手的人很匆忙。

陸圭細細觀察了一番,道:“氧化明顯,應該是很久以前就被撕掉了,不過……這邊為什麼只寫了一半?”

風禾順著他所指之處看過去。

被撕去的前頁,那位科學家也認認真真地寫上了內容。

但他好像寫得十分謹慎,似乎中間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將文字與空白隔開,就好像……

“他在寫日記的時候,右側有什麼不能觸碰之物?”風禾想象了一下,如今的書寫方式是從左至右。

旁邊是有什麼東西很燙手嗎?

“是那位‘神’畫的符號?”陸圭也在想象著這種可能。

是墨水沒幹嗎?不對。

他自我否定道:“但如果說神符不能觸碰,為什麼他又能在前一頁上書寫?”

這則日記除了最前面的一段話,很顯然,都是寫於這人與“神”相遇之後。

如果要在前一頁上書寫,勢必會將紙頁壓在上面。不也產生了觸碰?

風禾思考了片刻,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拿著日記本,回了帳篷裡,急匆匆地寫下了前面這一段,然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比如……這神符,起作用了?”

“你相信有神嗎?”陸圭凝眉。

啊,如今是無神論的世界。

風禾一時語塞,又連忙為自己的猜測尋覓著合理性:“我只是覺得,如果從神秘學出發去考慮,可能會比較解釋得通。”

然後她試探性地問道:“嗯……你不相信神?”

“我不喜歡神。”陸圭搖搖頭,沒有解釋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