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島,你是說有須臾山的那個須臾島嗎?”我忍不住問道。

白髮漁夫看了我一眼,渾濁的眼球之中透出熾熱的神色,“姑娘也知須臾島?那裡遍佈暗礁和寒流,如今被老夫改成一個奇門八卦陣法,魂魄到了那裡便不得飛昇。而這個小島的漁民作惡多端,用他們死去的屍體,正好為老夫的鎮魂陣法提供養分。”

見他醉心道法的狂熱模樣,顧祁寒不動聲色地擋在了我的身前,說道,“晚輩對您的奇門陣法很感興趣,不知道能否帶我們前去見識一番?”

老漁夫哈哈大笑,撫著鬍鬚說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老夫就帶你們去見識見識我的鎮魂陣,上船吧。”

悠揚的笛聲攜著詭異的曲調,徐村長的屍體邁著僵硬的步伐登上小舟,顧祁寒隨後也拉著我的手,邁上了這艘破舊的烏篷船。

冬天的海面上,一艘小舟破開海面的薄冰和霧氣,快速地在海浪之中穿梭而行。老漁夫嘴邊的竹笛嗚嗚作響,將拍擊過來的浪潮消弭於無形之間。

然而閉著眼睛的他沒有發現,顧祁寒的手中隱隱散發出水藍色的光芒,俊朗的側臉微微緊繃,神色凝重。

船行千里,遠處一片海域突然波濤洶湧,隱隱傳來奇怪的吼叫聲,聲音既像牛,又像獅吼,聽到這叫聲,顧祁寒忽地轉頭望向那片海域,若有所思,而老漁夫則緊張地睜開雙眼,沉聲說了一句,“坐穩了!”

然後小船突然加快速度,朝著前方飛快行駛,我猝不及防,險些被甩了出去,還好顧祁寒將我摟在懷裡,我小聲問他,剛才聽到的嘶吼聲是怎麼回事,他低聲說,“待會兒再告訴你。”

很快,小船行駛到一處看似平靜的海域,海面上隱隱漂浮著幾根木樁,每根木樁上面都從頭到尾串著一具屍體。海面下有陣陣漩渦流動,即使在老漁夫笛聲的加持下,小舟都開始因為海水的衝擊而不穩地晃動起來。

“前輩,這裡應該不是前往須臾島的道路吧?”顧祁寒身形一閃,貼到老漁夫的身後,手裡握著千年寒鐵劍,語氣冰冷地說道。

原來顧祁寒一路上都在看鮫人給的鱗片地圖,他早就懷疑老漁夫在把我們往錯誤的路線上帶。只可惜我們對於海洋上的路線圖並不熟悉,所以沒能儘早發現他的陰謀。

老者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被你知道了又如何?我早已看出你是已死之人,而這裡是我用四個作惡無端的海盜屍體擺成的四屍聚煞陣,到時候我再在你面將這個女人給宰了,增強你的煞氣,保證你將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鬼王供我驅使!”

還沒等顧祁寒說話,我已經憤怒地跳起來,你這老不死的,居然敢打老孃的主意,而且還想出這麼惡毒的法子,還好意思說自己掠奪漁村死去百姓的屍體是替天行道,我呸!

見我這麼激動,老漁夫陰測測地一笑,然後手指在竹笛之上靈活地跳躍,顧祁寒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吃痛的表情,一陣黑霧緩緩在他的眼眶中蔓延。

“哈哈哈,煞氣入體了,他很快就要變成只知道殺戮的鬼王了!”白髮漁翁猖狂地大笑起來,眼神狂熱極了,就快要冒出紅光一樣。

隨著眼眶中聚集的煞氣越來越多,顧祁寒的眼睛裡只剩下一片漆黑,表情變得十分麻木。我撲到他的懷裡,焦急地叫他的名字,顧祁寒的臉上露出殺戮的**,提起手中的寒鐵劍筆直地朝我刺了過來。

“老公,你快醒醒……”我打死也沒有想到,這把劍有一天也會指向我自己,但是面對著攻勢凌厲的寒鐵劍,我沒有任何的閃躲,只是直視著顧祁寒漆黑的雙眸,心急如焚地呼喚他。

千年寒鐵劍鋒利的劍芒將我的長髮吹得隨風飄散,我緊緊地閉著眼睛,實在是快要被那刺眼的劍芒給閃瞎了。

然而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發現顧祁寒的鳳眸之中已經恢復了清明,他一把將我抱到懷裡,臉上佈滿了後怕的神情,“傻老婆,居然都不知道閃躲,萬一真的傷到你了怎麼辦……”

他低沉的聲音微微顫抖,我連忙搖頭,“不會的,我相信你。”

哪怕顧祁寒渾身被煞氣所環繞,仿若修羅在世,哪怕那一柄寒鐵劍已經近在咫尺,我的內心都沒有懼怕。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這麼信任一個人,信任到連性命都完完全全地交給他。

白髮老者看到顧祁寒恢復正常,抓狂地喃喃自語,“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在四屍聚煞陣的煞氣侵襲中保持清醒,跟別說將煞氣收為己用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