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使者離我越來越近,鐵鏈的聲音咣噹咣噹,震得我頭疼,一陣涼颼颼的風朝我吹來,黑色的身影,距離我只有幾米,他的臉依舊模糊不清,可奇怪的是,我偏偏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冰冷到極致,就連心臟都快被凍僵了。

突然,他左手一動,一條鐵鏈朝我的方向飛來,我心頭大駭,不知從哪裡爆發的力量,拔腿就跑,這個時候,走廊裡面並沒有人,沿路的病房都關著門,亮著燈,誰也不知道我在疲於奔命。

鐵鏈在地上拖曳的聲音,不遠不近的就在身後,我咬緊牙關,不要命地往前跑,眼睛直盯著樓道口,明明我距離樓道口只有幾十米,可奇怪的是,不管我怎麼努力,我始終跑不過去,好像我在跑,樓道口也在跑一樣,我們之間始終隔著那麼遠的距離。

我的心一下子緊縮,冷汗都冒了出來,我知道事情不對勁,我可能跑不出去了。

鐵鏈帶著呼嘯的風聲,蛇一樣飛來,纏住了我的脖子,我難受地用雙手抓住鐵鏈,拼命地往外拽,但一切都是徒勞的,鐵鏈上面彷彿帶著神秘的力量,我絲毫撼動不了它,它越收越緊,用力拖著我向前。

我望著前方,手裡拽著兩根鐵鏈的黑色人影,痛苦地張了張嘴,向他求饒,可他並不理我,頭也不回,不緊不慢地走著。

“小……南……”走在我身側的李大富,滿臉痛苦地喊著我的名字,嘴唇不停地蠕動,好像要跟我說什麼。

我以為他還想向我求救,無奈地動了動唇,想要跟他說我們都是被纏在鐵鏈上的螞蚱,誰也跑不掉。

他的面部,因痛苦而扭曲著,灰白色的眼睛裡充斥著憤怒和悲傷,嘴巴蠕動,斷斷續續地擠出幾個字,“不是故意……被迫……小剛……玉蓮……小……心……啊——”

最後一聲,是淒厲嘶啞的慘叫,因為勾魂使者突然用力拽了一下纏著李大富的鐵鏈,他痛苦地吐著舌頭,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

我也好不到哪裡去,窒息的痛苦籠罩著我,雙腿被迫跟著勾魂使者往前走,腦子又疼又暈,努力思索著李大富的話,他想告訴我什麼,他不是故意殺妻子跟兒子的嗎?那句小心,是讓我小心誰?

勾魂使者拖著我們倆來到電梯門口,我看到電梯上面閃爍著紅光的數字,竟然是從負十八層快速往上攀升,這棟大樓,不是隻有負一層嗎?

叮地一聲,電梯的門開啟了,勾魂使者率先進去,然後右手用力一拖,李大富便被他拖了進去,我不想進去,拼命將身體往後仰,雙腿奮力往後拖,但是並沒有什麼用,我非但沒有將鐵鏈拖過來,反而被拖著往電梯門口蹭去。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不要下十八層……地獄!

顧祁寒,快來救我!

我在心裡嘶吼著,拼命撕扯著脖子上的鐵鏈,我的雙腳,就像貼在冰面上,不由自主地,緩緩地向著電梯門口移動,我的腳,已經滑到了電梯入口,望著一身漆黑,看不到面容的勾魂使者,望著滿臉鮮血,痛苦扭曲的李大富,我絕望極了。

勾魂使者手上突然使勁,鐵鏈猛地一拉,我踉蹌著撲進電梯,叮地一聲,電梯門緩緩關閉,我絕望而悲憤地嘶吼著,發瘋似地往電梯門口撲,可勾魂使者用力一拽鐵鏈,我的手指還沒碰到電梯,就被他拖了回去。

眼看電梯門就要合上,只剩下一根手指寬的縫隙,突然一陣陰風襲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用力按住了電梯門,“大人,手下留情!”

熟悉的聲音,讓我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電梯門瞬間開啟,顧祁寒頎長挺拔的身軀闖入了我的視線,他面色冷凝,目光深沉,就如巍巍松柏擋在電梯門口,讓電梯上下不得。

“讓開!”陰寒的聲音,就如寒冬凜冽的風,席捲而來,讓人從心底產生畏懼。

我的雙腿本能地顫抖起來,而李大富,竟全身顫抖,一臉駭然地瑟縮不已。

顧祁寒卻沒有流露出任何怯意,他挺身玉立,氣勢凜凜,坦然自若地說,“無常勾魂,不勾無罪生魂,更何況,她還是姜家後人,大人,請網開一面!”

“姜家?”我從勾魂使者的語氣裡察覺到一絲猶豫,心臟不由漸漸加快跳動,緊張地握緊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