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內心大駭,拔腿朝著叫聲傳來的方向跑去,趙小可緊跟在我身後,他跑得比我快,很快就超過我,我們倆一前一後,極速狂奔,鬱悶的是,我剛才出門忘記帶手機,沒法報警,我問趙小可,他說他也忘記帶了。

沒辦法,我們只好快速往前衝,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前方是一個小型木材廠,兩米多高的圍牆上,坐著一個穿著灰色衛衣的男孩,就是他在叫救命,看清楚他的臉,我心裡很是失望,不是阿濤,阿濤到底到哪裡去了?

木材廠的工人估計都放假了,男孩呼救這麼長時間,都沒引來其他人。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因為沒辦法從圍牆上下來才叫救命的,沒想到我視線下移,看到的是令人心驚的一幕。

他的右手拿著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將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大腿,痛苦的慘叫聲瞬間響起,接著,他一下子拔出匕首,鮮血頓時噴灑出來,將他的臉都染紅了,他痛苦地叫著“救命”,又一次將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身體,這次,他刺的是自己的腹部。

我驚駭不已,趙小可反應比我快,已經飛快地衝向圍牆,我也趕緊往前跑,跑著跑著,我察覺到不對勁,那個男孩握刀的姿勢很奇怪,反著手,彷彿被人扭斷了手腕,我往他的身後看去,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緊貼著在他身上,就像他自己的影子一樣,不細看,還看不出來。

我大吼,“趙小可,他被鬼纏住了,先別靠近他!”

話音剛落,坐在圍牆上的男孩突然將匕首從腹部拔了出來,還帶出了一根腸子,我不忍卒看,趕緊擼右手腕上的玉石手鍊,試圖將它弄下來,可它就像生了根一樣,牢牢地貼著我的手腕,就是弄不掉。

就在這時,男孩又舉起了匕首,朝著自己的眼睛戳去,他絕望地慘叫著“救命”,刀尖撲嗤一聲刺進了眼窩子,眼珠子崩裂,他撕心裂肺地慘叫,右手用力地壓著刀柄,越刺越深。

趙小可沒有聽我的,急躁地衝到圍牆邊,雙手抱著男孩的腿,用力拽他,可他紋絲不動,被釘在了圍牆上一般。

“求求你,快點下來,快點下來吧,我需要你救人!”我急得快哭出來,對著手鍊祈求,沒想到奇蹟發生了,手鍊周身閃過一道血光,我感覺手腕一鬆,連忙將手鍊摘了下來,朝著男孩面門扔去。

手鍊飛速向前,撞到男孩身上,登時血光大盛,就如一層薄膜,籠罩在男孩身上,他嘴巴大張,鬆開握匕首的雙手,淒厲地大叫,他的叫聲很詭異,好像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我猜測一個聲音是他本人的,另一個聲音是纏著他的那個厲鬼的。

慘叫聲並沒有持續多久,戛然而止了,玉石手鍊落到了地上,男孩眼窩子上還插著那把匕首,腦袋一偏從圍牆上栽了下來。幸好趙小可守在下面,手忙腳亂的扶住了他,不然他面部著地,刀柄頂在地上,還不戳穿他的腦袋?

我幫著趙小可,扶著男孩平躺到地上,趙小可手忙腳亂地脫下外套,捂著他流血不止的傷口。

混亂中,男孩的衣袖被撩了起來,我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個青紫色的手指印。我手指顫抖地摸了摸他的心跳,很微弱很微弱,幾乎感知不到了。我說得趕緊將他送到醫院,可附近都沒人,我們又沒帶手機,怎麼叫救護車啊。

正著急呢,一輛黑色汽車在旁邊馬路上停了下來,開車的是一位中年大叔,他說他剛才聽到慘叫聲了,問我們發生什麼事了,趙小可簡單說明情況,請他送男孩去醫院。

中年大叔面露猶豫之色,說這是他剛買的新車,聽那意思,是不想沾上晦氣,我急得大喊,“要是再不送醫院,他就沒命了,你就不怕他變成鬼纏著你,怪你見死不救?”

中年大叔一臉駭然,連忙走過來幫忙,當他看到男孩的慘況,嚇得臉色發白,還是趙小可催促,他才哆哆嗦嗦的幫忙抬人。

他們抬著男孩往汽車走去,我趕緊撿起落在地上的玉石手鍊,正要離開,突然看到圍牆腳下有一顆藍色的玻璃珠。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纏著男孩的那個厲鬼,跟害了李大富一家的是同一個?

時間緊迫,沒空細想,我趕緊撿起玻璃珠,放進褲兜裡面,快步跟了過去。

趙小可他們把男孩平放在後排,趙小可坐在他的身邊,用手按著他的傷口止血,我便坐在前排。

一路上,中年大叔都在嘮叨,祈求男孩千萬別死了,不然我們三個都說不清了,更鬱悶的是,他的新車也會沾上晦氣。

我跟趙小可都沒心情搭理他,他就一個人叨叨。

終於,我們趕到了最近的一家醫院,護士幫忙將男孩從汽車裡面弄了出來,送往急救室的途中,嚇到了不少病人。

我和趙小可在辦理住院手續,順便報警的時候,中年大叔就不見蹤影了。

男孩還在急救室做手術,警察趕了過來,我和趙小可配合地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當我說到男孩一邊叫著救命,一邊用刀刺自己身體的時候,我看到兩位警察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不太相信男孩是自己把自己弄傷的,還解釋說人的承痛能力有限,痛到一定程度就會昏死過去,那男孩連續刺了自己三刀,是怎麼保持全程清醒的呢?

我很想說,估計是躲在他背後的厲鬼在操縱吧,為的就是讓他在清醒的時候感知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可我不能說,我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的。

他們又問了很多問題,等我們一一回答過後,他們說會盡快查到男孩的身份,通知他的家人,還說後續調查可能還需要我們的配合,讓我們不要出遠門,最後感謝我們見義勇為,並且說我們可以回家了。

我們倆走出醫院,天都快黑了,想到家裡人還不知道我們倆幹啥去了,怕他們擔心,就打了一輛車,趕緊回家。

我們下車之後,剛剛走進小區大門,便看到阿濤的父親陳建國叔叔迎面走來,他跟我上次見他比起來蒼老了很多,頭髮白了一大半,神色憔悴,下巴上鬍子拉碴,看起來好幾天都沒休息好了。

想到我和趙小可經常去他家找阿濤玩,他還熱情地拿糖給我們吃,我心裡就一陣酸楚,我叫了一聲陳叔叔,他停下腳步,茫然地看著我,好一會兒,才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是小南啊,來看望你外婆呢。”

我嗯了一聲,想安慰他幾句,可又怕勾起他的傷心事,只好乾巴巴地說,“天快黑了,您還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