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經理還塞給了他一沓子報紙雜誌。他鑽進了麵包車,開啟一看,裡面是自己走在樓道里的翩然身影,還有側顏,都是帥氣無比的,不過大概都是有點兒模糊,應該是攝像頭的抓拍擷取。

大標題報告著他,捐款鋪公路的英雄事蹟。他坐在二手面包車裡,剛想發動車子,就見外面的大門口,潮湧進來了無數男男女女,都扛著攝像機,揹著黑色揹包,還舉著話筒。

這年代,還真講究洋氣。那話筒上,竟然還都列印著電臺網站的各種標誌,餘生內心一驚,就聽有打頭的記者喊著。

“餘生先生在不在?我們要來採訪他,我們一定要問一問,他的心裡都怎麼想的,一個農民,怎麼可以拿出那麼多錢,來給村民鋪路。”餘生聽了一縮脖,趕緊趁著他麼沒反應過來,悄悄發動麵包車,向外頭擠過去,因為外面又來了一波、扛著攝像頭的男男女女,這?

快跑,貌似都奔自己來的?好傢伙。畢竟上一世,他一直活得牛皮閃亮,所以,他也無所畏懼這些,但是他膩歪了,厭煩了,他只想著平靜過完這一世,該補償的該報恩的該陪伴的,都表達完了,帶村民發家致富了,他也就可以安靜離開。

從未想過這一世,要做什麼孫勝和眼鏡男那樣、經常出現報紙頭版的光輝燦爛的人物。

燦爛活著,那樣會令他不安。他又拿起來了報紙,還有金主系統內的雜誌貓了一眼,不過只有雜誌上的自己的封面,有點兒清晰,但是一看就是做的圖,形態有點兒失真。

他都是賭石的錢做了公益,也不適合大肆渲染,不光方相宜不喜歡,包括老爸大哥,也不喜歡,畢竟他們的觀念,十賭九輸,雖然自己從不會輸,但是既然被家裡人如此擔憂,那又何苦何必?

所以他才不能與野狗為伍,必須要金盆洗手。餘生的車,趁著他們不注意,已經偷偷開出了大院。

只見經理被所有記者們推搡著。

“你快連給我們餘生,你要交出他來,不然你們就別想清淨了!”經理喘著粗氣,看著滿樓道滿院落的記者,真是惹不起呀。

於是他,一指正在消失的紅色麵包。

“他走了,他走了!”大家愕然,都往後看,的確見一個破舊的麵包車,搖晃著也開不快,往前頭奔著。

“走呀,去追!”於是上百人,看這傢伙器械,又都從建築隊離開,向著紅麵包車方向跑去。

好傢伙,餘生一眼從頭頂的鏡子看出來,立刻踩大了油門,而且三拐兩拐,跑進去了小巷衚衕,到了此處緩了緩,才感覺已經甩掉了那群人。

餘生嘆了口氣。悄悄挑了一條僻靜的路,緩緩往村裡奔去。那群記者們沒有抓到餘生,感覺很不爽,忽然對準消失的方向,發起來了牢騷。

“他捐款500萬,為什麼自己開了那麼一輛寒酸的麵包車?”

“對,看著像二手。”

“是呀,我也搞不懂喲!”

“現在的年代,都講究先顧自己肥實肥實,為什麼他,自己生活看著簡單樸素,卻爆發出那麼大的鉅款,捐公?”

“對呀,為什麼如此?現在都是講究個性化,極端精緻的利己主義,還哪有這麼傻的人?”

“是的,沒有那麼傻的,所以人家才登了報紙頭條,成了勞模成了頭號的模範人物。”

“如果花500萬,把自己一舉打造成名人行列裡,或許也值得吧,畢竟人活幾十年,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都是為了追名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