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徐文朗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很快又大仇得報般,“活該!還想陷害我們!”

“王忠憲應該沒事。”魏子隱突然開口,“我回來時聽到有百姓在說神醫回來了,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人應該就是王佩雲。她回來了,一定會想辦法救王忠憲。只要易知府擔下一切罪責,王忠憲是可以逃過死罪的。”

“王佩雲回來了?”穆惜文心中陡然升起宿命般的感覺。

她們二人之間,兜兜轉轉,總是在對抗著。雖然這幾次她們都是暗中出手,但她知道,她們之間,總會有正面交鋒的一天。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徐文朗左右看看,剛要開口說些什麼,便聽進屋後一直充當隱形人的方正中開口了:

“之後,你們有什麼打算呢?”

場內幾人都將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方正中捋了捋鬍鬚,一本正經道:“成為舉人並不是你們的終點,老夫看得出來你們都非池中物。既然如此,也該早早準備進學一事。

雖然老夫很想把你們繼續留在智儒書院,但這無疑是會耽誤你們。對你們來說,去燕州進學才是最好的選擇。”

一聽這話,徐文朗立馬忘了之前要說的話,轉頭深情滿滿地看著方正中,“不,山長,我要當您一輩子的學生。”

雖然油嘴滑舌的,但被學生們忌憚、畏懼了大半輩子的方正中也還是難得放柔了自己嚴肅的臉。

“能教出你們幾個學生來,是老夫的驕傲。就算老夫百年之後,也沒什麼遺憾了。”

方正中的神色有些悵惘。

他是個真正的孤家孤人,父母早早去世,他前半輩子寒窗苦讀,後來得中進士後又因為看不慣官場的陰暗憤而辭官歸隱。

後來興建了智儒書院,一心想著教書育人,不過他嚴苛、守舊、古板的性子還是讓眾多學生對他望而生畏。

他將自己的大半的財富、精力和人生都投入到書院中去,至今也沒有成親,更沒有一子半女。

能看到書院的學生成才,他便猶如看到自己的孩子成才一樣。

看著兩鬢染滿風霜的方正中,想到之前在牢房中他全身心的信任,唐欽風突然開口:“山長,如果您不嫌棄,學生願拜您為師。”

尤在悵惘中的方正中雙手一顫。

“對啊對啊!”徐文朗興奮拍手,“我也想拜您為師!山長,您就答應吧!”

魏子隱和蘇冶對視一眼,也同時開口:“山長,我們想拜你為師!”

方正中囁嚅了幾下嘴唇,抑制不住地潸然淚下。“好,好——”

穆惜文在一旁欣慰地看著這一幕,“我去給你們準備拜師宴吧。”

在這個世界,老師一詞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說出口的。

天地君親師,老師是比夫子更加親近的存在,相當於半父,對於方山長這種無兒無女的人來說,認下的學生更相當於以後會為他養老送終、焚香祭拜的後人。

如此一來,拜師宴自然不能隨便,穆惜文張羅悠然居的大廚炒了好幾個招牌菜,更端來了特製的用靈泉浸泡的葡萄酒。

宴席上,最會說話的徐文朗和嘴甜的蘇冶將嚴肅地方正中哄得開懷大笑,魏子隱和唐欽風雖然性子內斂一些,但也時常照顧著老師,親自為他佈菜。

因為心情大好,方正中也陪著幾人多喝了幾杯酒。

又是一杯酒下肚,他說道:“既然你們拜了我做老師,那我就更要為你們的未來負責了。你們去國子監吧,去燕州,那裡才是你們年輕人的天地。”

徐文朗不太願意,他好不容易逃離了老爹的管教,又在這認識了這麼多至交好友,更拜了老師,哪能就這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