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瑾辰退出養心殿,順平帝頃刻便收起了慈父的嘴臉。

他漫不經心地摩擦著手中的佛珠,但心中的那股戾氣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砰——”珠串掉落地面,佛珠劈哩叭啦地滾滿整個房間。

“易家,哼!”

順平帝本就是獨斷專橫的性子,他寵愛燕王,所以能不顧群臣的勸諫,給予燕王遠超太子的權勢和地位。但也正是這種專橫,使他分外不能容忍身邊人的背叛。

他可以給燕王權力,讓他獲得民間的聲望,也有心廢太子立燕王,但燕王卻決不能繞過他和其他重臣勾結在一起。

“看來舞弊案可以先放一放,萬一除了魏家和徐家,易家的勢力不就更大了,嗎?冷一冷辰兒的性子也好,太急了,太急了……”

燕州這邊發生的事都在穆惜文的監視之中,知道事情按著她預料的發展,她大大地鬆了口氣。

挑撥了順平帝和燕王、易家之間的關係,想來順平帝不會繼續讓燕王和易家摻和到鄉試舞弊案中來了。

不過就算他堅持一條路走到底也沒關係,有子隱出手,穆惜文相信他一定會將這件事處理得妥妥當當。

當然,雖然她相信子隱,但這件事畢竟關係到她未來的弟弟,所以穆惜文還是留了一個後手。

泰安府作為榆慶省的省城,全省的鄉試自然安排在了這裡,而泰安府知府易元瑞自然也成了監視官之一。

既然他們想作惡害人,那就別怪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安排這些事之後,“出海尋寶”一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人貴精不貴多,穆惜文只在萬通鏢局內挑選了一百名體格最健碩的漢子,隨同她一起出海。

穆富陽雖然十分捨不得黃螢枝,但還是忍痛和新婚妻子告別,和穆惜文一起登上了出海的商船。

比起要哭不哭的穆富陽,黃螢枝的情緒倒是穩定很多,她溫柔地擦了擦穆富陽額間的汗水,認真地說:“我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你的事業,你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如果可以,我更想著能陪你一同出發。”

說著她又自嘲地輕輕一笑,“不過我並沒有阿文這般的魄力,也沒有她自保的能力……不過阿文再怎麼厲害也是女孩子,你路上一定要保護好她。”

穆富陽嚴肅點頭,“當然,我一定會保護好阿文的!”

旁邊,那些漢子身邊都圍滿了滿目擔憂、期盼的家人,穆惜文也被穆嶽和趙氏拉著。

“阿文,海上風大,這是娘做的護膝和帽子,你記得帶上。”趙氏沉沉嘆了口氣,語氣半是欣慰半是落寞。

女兒這麼有本事,她這個做孃的自然驕傲,但一想到曾經小小一個,還要在她懷裡撒嬌的女兒如今撒下他們的手獨自去遠方拼搏,她心中就失落極了。

穆惜文自然看出了趙氏和穆嶽的擔憂,她抱住兩人,手輕輕扶上趙氏的肚子,“娘,最多四個月,我就回來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做的枇杷膏,你和爹記得多喝。”

說完又看向穆嶽,“爹,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沒放下科舉的念頭,如今你的腿正在慢慢痊癒,這幾個月不如就在家中一邊修養一邊看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