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極為端莊秀美的女子,但此時的她瘋瘋癲癲,神色扭曲地抓著自己的頭髮,嘴裡不時冒出尖銳、痛苦的嚎叫。

“娘,不痛,隱兒給你呼呼。”一聲稚嫩的童聲從女子身後響起,一個穿著不合身衣服的四五歲男童含著眼淚,輕輕對著女子的額頭吹了吹。

“滾!滾啊!”抓著頭髮的女子好似被這聲音刺激到,她欻的抬起猙獰的臉,反手就將孩童推到在潮溼、堅硬的地上。

男孩躺在地上,有些委屈地抿起嘴來,卻還是堅強地沒有哭。

他乖乖爬起來,繼續上前想要安慰女子。然後又被推倒,這次還加上了一句話:“都是你這個雜種,都是你!”

魏子隱的心彷彿被一隻手緊緊攥了起來,他艱難地張了張嘴,感覺自己一瞬間浸入了幽深、冰冷的湖底。

他拼盡全力也始終無法呼吸,窒息的湖水逐漸將他淹沒……

不知道站了多久,瘋癲的女人終於恢復了平靜。

她有些失神地抬起頭,在看到地上那個被摔得青青紫紫的小男孩後,她驚叫一聲,不顧形象地跪倒在地,手忙腳亂地將男孩擁入懷中,男孩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隱兒?隱兒……娘對不起你,都是娘害了你……今天是你的生辰對吧,娘給你下長壽麵……”

她哽咽地說著,那雙美目中全是徹骨的後悔和疼惜。

原本有些畏懼的男孩抬起頭,看著熟悉的孃親,毫無芥蒂地笑起來,“娘,你沒事就好了。還有哪裡痛嗎?隱兒可以給你呼呼。”

魏子隱刷地睜開眼,大汗淋漓地醒來。

他急促地喘息著,劇烈跳動的心臟好半天才平復下去。

可心中那股無名的不安卻一直沒有消失,在湖底孤獨、無助的感覺縈繞著他,讓他好似仍舊置於一片湖水中一樣。

他驀地坐起了身,無意識地走動起來。此時他大腦一陣發脹,待脹痛的感覺減緩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來到了穆惜文的房間。

床上,穆惜文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他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今晚難得出現了一輪彎月,朦朧的月光照在她恬淡的睡顏上,就像一縷清風一樣,緩緩撫平了他內心的不安和惶恐。

“阿文……”他有些痴迷地伸出手,懸放在她臉頰的上方。手指微動,彷彿在撫摸著她的臉頰。

突然——

“我知道你並不想娶我,正好我也不打算嫁人。所以我們直接假成親吧,等日後你遇到了心儀之人,隨時可以寫和離書,我馬上就離開。”

這一番記憶不合時宜地突兀出現,魏子隱原本逐漸平靜的眼眸又變得陰鷙、扭曲起來。

那眼神陰沉恐怖,帶著極端的熾熱和瘋狂,令人毛骨悚然。

“你也會離開我嗎?”他低聲喃喃著,隨後又咧開了嘴角,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可是我不會同意的哦。”

床上的女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一股不安的感覺,她伸出手在虛空中抓了抓,又咕噥了一句,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