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師父提點之恩,虞梔此次明白了,若是將一己私慾而強加於他人身上,罪過大於天。”虞梔這次不再去行禮,像是撥開了心裡的烏雲,終於見得明月。

方丈對著她行了一禮,這次又笑,多了幾分寬慰,不再與她多說什麼。

夜間的兊州剛好逢了大雨,夜間的值班不知道躲去哪裡了,城門只有一些鹿砦,此刻在城內的兩個人也放起了煙花,可是並不亮,只能聽見一些聲響,城內的人以為是雷聲,便也沒有人起疑心。

他二人在城門處接應著他們,易知許在最前面帶領著,馬蹄踩踏著水坑,濺起來一些泥點,風雨中奔進城裡,他身上只有些草捆起來的箬笠,此刻顧不上雨大,一眾人馬開了城門便策馬往城北處。

夜間人少,又正好有大雨至,如有神助,他們的兵馬踏過了那道護城河,將連線陸地的繩索一把砍斷,不留後路。

此刻身後的那兩個人也追了上來,一行人躲在那城郊的破廟裡面,暫時避著雨。

易知許和其他計程車兵一起生了火,將外衣罩在那破舊的架臺上烘烤著。

那兩人將兵器一把放在易知許面前,直接跪倒在他面前,不忍痛聲喊著:“求易將軍原諒!”

此時易知許不知道他們是何意,一把扶起他們兩個人,聽著他們喊他將軍,易知許是打心底裡高興的。

可是下一刻他們的訊息讓易知許如墜入冰窟之中,明明是盛夏八月,身上卻忍不住發抖。

“我們在城中打探到的訊息說,管絃部錦衣衛上護軍姜憐,受命率兵一路往北,直達太原府,要…要以平定謀反為由頭,滅了親王府。”

那些原本還在烤火計程車兵聽了這句話,也都跪在他面前,一眾八尺男兒心中不忍。

易知許捏緊了在不自覺發抖的手,忍著聲音裡的顫音,咬著牙說了句:“現下到了冀州地界,你們也安全了,可以去隨楚風先行去雲中,我一人回太原府檢視,待平定了,便來與你們會和。”

“可是將軍!敵眾我們寡,你一人回去,難免路上會遇到危險,這,我們兄弟們放心不下,心裡也過意不去啊!”一群人都在勸著他。

易知許就說了句“我意已決”,再沒說過一句話,他們見這樣的情景,愣是陪著他坐了一夜,早上天剛亮時易知許便騎著馬往太原府方向一路加急趕路。

在他們商議過後,還是要跟在世子身後保護他的周全,定是不能讓他一個人去,若是路上遇到了困難,他們也能暗中相助,就這樣他們的馬緊緊跟在易知許身後,一路護送著。

易知許這邊快馬加鞭夜以繼日的趕路,可最快也要六日才能到太原府。

此刻姜憐一眾軍隊已經到了晉州,若是再趕路,按照她那磨蹭的速度去進城,最慢也只是要兩日左右,她現在還沒有收到易知許到了北地的訊息,頭疼的是不知道該如何再拖沓一些時日。

這次也越往北越氣候乾旱,行軍十幾日都不曾見下過一場雨,姜憐心中暗暗罵著,這老天爺就是想要她的命,她這條命,不是栽在裴文軒手裡,那就是栽在這滅門之仇的易世子手裡。

她一想到這裡,就連連叫苦,她倒是有些小聰明,但是怕把自己軍中的兵給整壞了肚子,以後沒辦法上戰場打仗,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她包裡裝著一些巴豆粉。

實在沒辦法了,她看著面前的湯碗,一股腦倒進去一半,她此刻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人命在她眼裡,可是比自己的健康重要的多。

那粉倒是沒有什麼味道,但是她喝了不過幾刻鐘,便腹痛不止,臉色有些不好看,唇上面也無半分血色,軍中計程車兵見她這樣,只好再停留。

她皺著眉心裡想著,對他易知許可謂是仁至義盡,對自己下藥這種事情,她第一次做,手上也沒個輕重,這次可是把她自己害的夠嗆。

可未曾料到,裴文軒見將近一個月了,太原府大捷的訊息還未曾傳回來,不免心裡生疑,是這姜憐心中故意包藏?他必須得派一個稱職的,用起來順心順手的人前去“協助”姜憐做這件事。

他派的正好是新任的昭武將軍,是那趙瑩瑩的胞弟,名為趙凝。此人為了名利可也不顧一切,正與他臭味相投,此刻領了命,好不威風,若是此事成了,聽他那個不中用的阿姐說,他還能因此升官發財。

新官上任三把火,昭武將軍帶了一千兵,從雍州風風火火地一路往姜憐處趕著,也不曾停歇,他們良駒多,兵馬和人手也絲毫不差,大約日夜兼程有兩三日便可以趕到那裡。

此時姜憐正鬧肚子,要死要活的,也沒有士兵敢去和她彙報此事,只是希望自家主將可以趕緊好起來,以防那位來了之後又在皇上面前參她一本。

虞梔已經知道自己要什麼了,第二日一大清早就去找了念,讓她送她先到蓮花深處,交接一下所得到的情報,這樣才能讓她在路上有所謀劃,不至於被捉去。

念還有些納悶,不知道她又是怎麼想的,虞梔只告訴她說,她要將裴文軒推下去,還天下人一個安寧盛世。

念沒有再去多問,畢竟她見識到了這個小姑娘心裡的算計,可一點都不比那些朝中的老油條差一點點,反而更勝於他們,她思慮的一向都很周全,若非有十成的把握與瞭解,普通人並不能去挑出她的錯處。

她昨日趁著晚上偷偷地回了一趟蓮花深處,此時也知道一些情況,起身和她說:“小主,此事並非那麼簡單,昨日我回去,聽這些打探的人說,現下宮中,太原府,還有我們雲中,這三處地方並不一致,都是心懷鬼胎。”

“我知道這宮裡指的是裴文軒的勢力,太原府則是易知許易老親王,可以歸結為與武安為一盟,而我們雲中則是楊氏舊部。”

念打斷了她說話:“宮裡並非只有裴文軒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