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梔正欲開口,床上的老婦人出聲說要喝水,虞梔拿出自己的水壺便遞了上去,那老婦人喝下了水,拉著虞梔的手就喊“芊芊,芊芊”,怕虞梔被嚇到,老漢說芊芊是他孫女的名字,老伴老糊塗了,記不得許多事了,讓她別見怪。

虞梔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她祖母也是如此慈祥,可是她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了,她眼裡有些含了淚光:“祖母,芊芊也很想你。”

阿芷也很想你。

老婦人說芊芊的臉都花了,下床去幫她打了一盆水,用粗糙的布子幫她把臉擦乾淨。清秀的臉漸漸顯現,婦人開心地說:“瞧我們芊芊,如此漂亮,定能有好福氣。”

虞梔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牽著她的手,手心暖暖的,虞梔的心也被填滿。

老漢看了看她,沒說話,只是轉身提著燈出了門。

虞梔覺得這麼晚了,老人家該休息了,她哄著“祖母”,安頓她睡下之後,從錦囊裡面拿出兩根金條,放在了“祖母”的枕頭下。

她想讓這個再叫她孫女的人,過得好一些。

外面遠遠地傳來聲音,這土屋子隔音不好,虞梔就聽見後牆有一群人往這邊走,她心裡隱隱犯怵,從窗子上就跳出去跑了。

她狂跑了幾步,見人進了屋,趕忙蹲在那高草叢裡面觀察著屋裡。

老漢對那些個官兵說她正是前些日捉捕的人,問要是能捉到她,能不能將他們的田地歸還一壟。虞梔聽見這話,沒有怪怨反而是覺得因為她,他們才過得這麼艱苦。

官兵罵罵咧咧的,沒看見她的蹤跡,讓人去追她,她最後只見了,那官兵一把將老人家推倒在一邊,床上睡覺的老婦人也被驚醒,哭著喊著說不能追她的孫女,她要她孫女活的好好的。

虞梔狠下心來,眼角的淚被風吹走,她在這天地間的雜草裡奔跑著,身後是數不清的追兵,還有騎著馬的,危機四伏。

而東晉北府軍這裡等易知許和楚風整整一日,也不見他們探路歸來,邱默趁熱打鐵,又暗戳戳地說著:“莫不是丟下我們跑了吧,那如此這樣的話,還不如我們自己走。”

眾人不聽他的,仍舊一言不發坐在原地安心地等著他們二人。

另一個與他同夥的人此刻焦急地說白日裡見了追兵趕來,要趕緊趕路了。

這一行人才開始走動,月黑風高,在劫難逃。

虞梔畢竟才過了及笄兩三年,力氣上依舊是一個小姑娘,跑了沒多久就有些體力不支,這騎著馬的追兵快跟了上來,她往山上爬,想借著地勢將那官兵拖延一會兒。

卻是拖延住了,只不過那兵手裡有弓箭,一隻箭射在她剛跑的地方,臨近山頂,她看不清前面,腳步有些滯留,不料那一箭剛好射穿在她肩頭上,她正要往下跳,又被一隻箭射中了腿,與之前受傷的那裡剛好重合。

她慘叫一聲,沒忍住痛,昏了過去,朝著面前漆黑一片滾了下去。

追兵沒帶火把自然以為她是跳崖自禁,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天黑了,誰都不願意去找,只是罵了句晦氣,便想著去找一個身形相似的女屍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