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宮,深宮內苑往南二里地,便是朱雀門所在,這也是華朝廣義上京都正門。

問斬六位大臣的旨意一經頒佈,無數的百姓湧向這裡。

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裡,朱雀門外早已經是人潮洶湧。

朱雀門外,幾百殿前司士兵將所有的百姓隔於外圍,留下一個方圓十丈的空地。

秋風肅殺,頭頂龍旗獵獵作響,空地上六位均年過五旬的老者皆已被摘掉盯上烏沙,除掉一身的官服,低頭跪在地上。

午時三刻乃是一日之中陽氣最盛之時,然而對於有修為在身的修行者來說,神魂也不是午時陽光可以消滅的。

對此,殿前司早已經準備妥當。在四位老者的周身,四位司天監黑衣判官早已經嚴陣以待。臨近朱雀門的高臺上,一張太師椅,一張方桌,一位花甲老人身著大紅官袍,閉眼假寐。

老人身邊,殿前司都指揮使,整個華朝唯一的二品武官,一身銀甲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下方,百姓早已經是人聲鼎沸。

“看見沒有?那紅袍老者就是新任的華朝首相,童祈。陛下還是皇子的身邊,就一直陪在身邊……”

“呵呵,沒想到我泱泱大華,人才已經凋零至此,連太監都能當百官之首了。”

“噓……小聲點,小心砍頭。難道你忘了,這一個多月來,有多少人頭落地了嗎?”

“你們懂什麼?讓童大人領百官,才是陛下的英明決策。如今華朝禁軍、殿前司和皇城司都已經被朱家掌控,若是童大人不站出來,有誰能制衡朱家?”

“你說的也倒是有理。可惜了這幾位老臣了,看不懂這天下大勢,偏偏要跟陛下對著幹……”有人搖頭嘆息。

“這年頭,說真話是沒有活路的。聽說新政下達,運轉司已經趕赴各個地方,收稅納糧。陛下是鐵了心要擴大疆域,效仿那千古一帝啊。”

“章老一死,童祈和老朱家分庭抗禮,以後就不會再有人為百姓說句公道話咯。”

那議論之聲傳入耳中,地面上章義之環顧四周,腰板漸漸挺直起來。

“章老,這次你本不該回來的!”正清道人只有一條腿,是六人中唯一一個坐在地上的人,此時監正大人的臉上,只有淡淡的無奈。

章義之冷笑一聲:“正清道長,難道老夫不回來,童祈和朱家就能放過你們嗎?把你們扣在大慶殿,不就是等老夫回來,好一網打盡?”

旁邊,垂頭喪氣的杜淳大人聞言,也不由轉過頭來,苦著臉道:“恩師所言甚是,這一個多月來,藉著打壓反對聲音的幌子,我們這些不願意站隊的,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留我們幾個的命,不就是等著演這一出嗎?只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陛下竟然狠心至此,連恩師都不放過。”

另一名年過七旬的老者怒道:“當年,我們幾個全力推他上位的時候,又何曾想過,他是這等寡恩薄情之輩?”

“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如今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看啊,這就是天意。天要亡我華朝,我們奈之如何?”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搖頭嘆息。

章義之聽著,心裡很不是滋味,正是這些人,三年來都毫無保留地站在自己這一邊,哪怕是最後時刻,都不惜忤逆聖上。

在他看來,這才是華朝真正的脊樑,而如今陛下這種做法,就是自己打斷了華朝的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