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小樓,綠樹環繞,暗紅古木掐著金絲的博古架上,擺件樣樣價值連城。

和這小樓明顯格格不入的現代化醫療裝置,瑩綠色的電子數字不斷跳動,心律圖譜上的訊號持續走低。

柔軟大床躺著一名形容枯蒿的老人,骨瘦如柴,灰敗的臉上,一雙眼亮得驚人。

圍著床,站著五個人。

分了兩列站著的四人,是胡家的兩脈子嗣,子代,胡左元,胡右方和孫代,胡月缺,胡星全。

站在正中的中年人,躬著身,聲音不高,謙卑又恭敬,“近一年來,老太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今天請各位來,是老太爺有些事要交代。”

管家洪叔,低垂著眼,目光落在鋪地的紅木上,又把身體往下一俯,說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說完,他保持著謙卑的姿態,無聲地快步走出了室內。

胡月缺斂著目,思緒卻飄得很遠。

他想著老爺子眼看就要不好了,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竟然這麼快。

昨天康談連夜衝進福利院,在胡家名氣的威嚇下,福利院院長几乎沒有抵抗,直接就把她知道的一切都招了。

甚至還帶著康談帶去的那些人手,連夜翻找了檔案室裡的所有記錄,找到了和胡星全有關的所有記錄。

當初胡右方派人到福利院要人的時候,有專門派人到福星福利院抹除痕跡。

現在的院長,那時候只是個護工,她在幫忙做事的時候自己留了個心眼,藏了一部分檔案。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檔案真的派上了用場。

康談連夜把所有資料送給胡月缺,胡月缺又連夜給了他爸胡左元,昨晚他家的燈亮了一整晚,胡左元連夜和手底下人,討論了一整夜,該怎麼用好這把刀,在胡右方他們身上剮下塊肉來。

胡月缺和這些後頭的事情關係不大,只是他越想,越覺得心慌。

到底這“鯊魚”是什麼人?

他竟然能探查到連他們胡家都不知道的秘密。

其實逢鯉知道這件事也只是機緣巧合,福星福利院就是原身所在的福利院,福利院院長彭華,看起來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實際上,是個老虔婆。

在福利院裡,她就是規矩,他就是天。

性格極為陰晴不定,在福利院裡被她定義為不乖的孩子們,就會被她關進院長室旁的檔案室。

標準不過是她唯心主義的判斷。

檔案室裡堆滿了裝檔案的大鐵櫃,從地面頂到天花板,窗戶被檔案櫃擋了起來,房間裡照明的開關設在外頭,沒開燈的時候,房間裡黑沉沉,逼仄得嚇人。

一度是福利院孩子們的噩夢。

原身在福利院的時候一次被關在檔案室的夜晚,院長在辦公室裡喝得爛醉,什麼話都往外冒。

也就是那時候,原身知道了,在胡家的兩個孩子裡,有一個和他出自同一個福利院。

只是他不清楚是胡月缺還是胡星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