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燕王府門口。

馬車被成淵趕過來,兩個護衛送安成郡主上車,葛誠站在門口望著。

隨後弓著腰抱著筐菜的老頭跟成淵坐在馬車邊,啪的一聲甩響馬鞭。

馬車由近漸遠,出城而去。

兩個護衛又站在王府門口繼續值守,葛誠看了看,從門房處招呼個手下:“跟著馬車。”

駿馬賓士在城外官道上,兩邊的紅楓林轉瞬即過,成淵勒了勒馬,對易容的朱棣道:“我尿個先。”

坐在馬車裡的安成郡主聽見成淵粗俗的話語,抿了抿嘴,他居然敢這麼說,不害臊。

安成挑起簾子,紅葉嬌柔如火,陽光映照著她完美的側顏明媚而美幻,她靜靜地出神,心想府外的景色要比王府嬌豔。

不知為何,她的面前突然出現成淵的笑臉,笑臉中沒有尊卑奉承,卻能讓人的心情隨之輕鬆下來。

安成放下車簾,平復片刻心情對外面的朱棣道:“父王,我們還不走嘛?”

“成淵?走不走。”朱棣今天被成淵奴役著搬筐子,這會兒直接喊成淵名字。

成淵根本沒去解手,而是圍著馬車走了一圈,看到遠處的枯草邊,有個閒逛的人。

秋陽映照在山間,遠處雲霧繚繞,被滿山紅葉襯托的如仙境一般,朱棣還來不及欣賞,肩膀就被重重拍了下。

“王爺,身後有人跟蹤,待會兒到了,我引開他。”成淵揮動馬鞭,車子緩緩動起來。

朱棣點頭,他後背放著的東西壓的背都駝了,這會兒坐在馬車外,都快要睡著。

兩人便聊起天來。

從秦聊到漢,從漢唐說到宋元,朱棣對身邊趕車的成淵多看了幾眼。

朱棣幼年頑劣,對於文章詩詞很少學習,成年後又多次領兵出征,說起話也粗。

但對各朝歷史卻一點也不陌生,帶兵打仗很有見解,看成淵不說話,朱棣問道:“那你覺得俺們大明如何?”

成淵說道:“我不喜歡前朝用公主和親。割地賠款納貢的事也絕不可能,大明漢家郎該如勇士。”

朱棣道:“怎麼說。”

“日月所照之處,皆為大明江山,馬蹄所踏之處,皆為漢家天下。

王爺,我們大明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最後幾句話,是成淵發自內心說出來的。

朱棣心頭一熱:“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好,本王很喜歡。”

這就是你的話,被我提前說了而已,成淵笑了笑,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聽到不贊同女子和親,安成郡主就開始支稜著耳朵聽成淵說,聽到最後幾句,也不免有些動容。

她熟讀史書,對成淵評價各朝各代的觀點態度,也很贊同。

但想到他不正經的時候,美眸猶如桃花潭水,深不可測,心思情緒根本看不明白。

妙慈庵都是來上香的香客女施主。

王府馬車被尼姑帶到後院,一個擦紅戴綠的老太太走了過來。

抱著菜筐的朱棣看了看她又看看成淵,似乎皺眉,哪裡來的糟老婆子,還跟成淵搭上話了。

“王爺,這就是大師。”成淵裝作和朱棣搬筐子,靠近朱棣低聲說道。

朱棣不敢相信,自己厭惡的不男不女的老婆子是大師。

不遠處的香客裡,混著跟蹤盯梢的,成淵大聲道:“你把菜送進去,我帶郡主去還願。”

易容的朱棣點點頭,起身去拿筐子,筐子還沒搬進去,就看到成淵帶著安成去了前院,距離很近。

人群盯梢的也立刻跟著成淵離開。

朱棣望著成淵和安成,總有一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然後這隻豬又來回的去拱的感覺。

要不是今天被成淵易容。他一定把這小子追著揍,自家這些女兒知書達理,是他的驕傲。

現在他的女兒,被這隻野豬帶跑了。差點就要忍不住把他兩分開,但小不忍則亂大謀,他不得不裝作眼瞎耳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