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的這個夏天感覺比以往更加炎熱,太陽掛在頭頂玩兒命似的往地上傾瀉著它的光芒。我眯著眼睛坐在大潘的腳踏車後座上掰開一個冰壺兒,把上面那節遞了過去,他看也沒看把冰壺兒直接塞進嘴裡繼續蹬車。眼看就要開學,再到9月1日我就是一名初中生了,我和身邊的玩伴們都盡情揮霍著開學前這最後幾天的悠閒時光。

大潘是我在衚衕裡最好的發小兒,人稱我倆為豁口HK衚衕的“海爾兄弟”,我倆就像阿甘所說的糖不離豆豆不離糖整天黏在一起,是HK衚衕裡的一對混世魔王。孩童時代的我們一起往茅坑裡扔過二踢腳、往人家蓋房子的沙子堆里拉過屎、半夜用滋水槍挨個滋衚衕裡點著的路燈(罪行太多就不一一交待了)。可我倆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我每天都是在家裡寫完作業後才出來淘氣的,這直接導致了大潘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就被送到了足球學校,而他則一直堅持是因為當年看過“足球小將”的原因,非說自己是大地翔。

今天就是我倆約好了一起去游泳。新街口德勝門一帶的孩子夏天游泳向來只去一個地方,那就是傳說中的避暑勝地“青年湖水上世界”。這裡15塊錢3個小時的消費在當時幾近奢靡,孩子們在放暑假的時候一般十天半個月才能約著同去一次。

“給你錢,買票去吧。”說著我把手裡的14塊7遞給了大潘。

大潘接在手中清點著毛票兒,“怎。。。怎麼少了3毛?”他從小說話就結巴。

“剛才買冰壺兒了。”我滿不在乎地說道。

“臥。。。臥槽,誰讓你買。。。買的啊?!”大潘瞪著眼睛說道。

“我看你蹬車太熱了這才說給你降降溫。怎麼著,好心當作驢肝肺是吧?我剛才看你吃得挺痛快啊!”我不滿地說道。

“我也就帶了15。。。5塊錢啊。。。”大潘急道。

“你不是說你媽昨天給了你二十麼?”我有點著急了。

“我昨。。。昨天去了趟鏰。。。鏰兒廳”大潘害羞道。

“你真耽誤事!”我生氣地說道,“那怎麼辦啊?”

“嗯。。。嗯。。。”

“你拉屎呢嗯嗯的。”我白了他一眼。

“有。。。有辦法了!跟。。。跟我來!”大潘一拍大腿,鎖好了他媽的腳踏車,帶著我開始往青年湖公園相反的方向走去,邊走還邊往路邊的垃圾桶裡尋麼。

“幹嘛去呀?”我不解地問道,“你找什麼呢?”

“易。。。易拉罐”他邊找邊說。

“找易拉罐幹嘛?”我好奇地問道,隨即便恍然大悟“你不會想賣易拉罐換錢吧?”

“嗯!”大潘堅定地點頭答道。

我的天啊,這特麼得找到什麼時候去啊。。。得知他的真實意圖後我瞬間石化在當場,雖不情願但一時間也想不出其他辦法,只好跟著他一路向下走去。

1996年的時候物價很低,但是易拉罐和飲料瓶回收的價格卻很高,都是1毛錢一個,這就意味著我們只要能夠找到3個易拉罐或者飲料瓶就能去青年湖游泳了。我倆一路走一路找,黃天不負有心人歷經半個小時後終於在路邊的草叢裡找到了一個可樂罐。我抬頭一看,都快到人定湖了。。。

眼見大潘撿起可樂罐就要繼續往前走,我急忙喊住了他“這得找到什麼時候去啊,湊夠3個天兒都黑了!要不。。。咱明天再來遊吧!”

這時一個收破爛兒的騎著平板車正好從我們身邊經過,邊走便吆喝著“有破爛的賣~”

望著收破爛兒的平板車大潘若有所思,忽然就見他眼前一亮,說道“有有。。。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我好奇道。

他趴在我的耳邊嘀咕道“一會這麼這麼這麼著。。。”

“這行麼。。。”聽他說完以後我猶豫不決。

“沒。。。沒問題,放。。。放心吧!”他拍著胸脯跟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