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第二日,清玄真人的敕令便傳遍整個歸一門。

眾弟子均驚掉下巴。

數十年來,眾弟子還是第一次看到掌教真人為調停兩名弟子私怨而釋出敕令。

再從敕令中看,這調停竟是明顯偏向這名不見經傳的內院弟子一方。

便如敕令所言,“一年後,真傳弟子將重新甄選,故不再設首席真傳一司職。”這便是羅貫通首席真傳的名號丟了。後面又說“為恐季孫之憂,起於蕭牆之內,故責令二人不得爭鬥,一年之內,若一方有任何閃失,則拿另一方是問!”一個真傳弟子,一個內院弟子,修為高下瞎子都看得出,這明顯便是保護這個葦江嘛!

於是,葦江在這歸一門,又出了一次大名。便是同他一起進來的四個雜役弟子,如今也趾高氣揚,處處以葦江同年、同門自居。

一個雜役乃是秀才出身,擠眉弄眼道:“所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這葦江兄弟,和俺一起進來,俺就知道不是凡胎!必是長老安排好的,要先‘勞其筋骨’,所以才做了這雜役!你們看,以後必委以大任!你們眼窩子淺,看不起俺們雜役弟子,一朝時來運轉,一遇風雨便化龍,成就比你們還高咧!”

說得口沫橫飛,好似他現在便是歸雲峰的內院一般。

百草園裡,苟廣孝這一年蔫頭蔫腦,從來不敢人前出頭,生怕被葦江記掛上了。正好碰到魯火龍——這廝現在不過是個百草園執事。兩人對視一眼,找個悄悄的地兒,苟廣孝問道:“魯大哥!要不我們弄點東西,去看看葦江兄弟去?”

“去你孃的吧,別人看到你就生氣!你去觸這黴頭幹嘛?葦兄弟說放過你,便會放過你。你別看葦兄弟人小,那是個好漢,一口唾沫一個釘兒!”魯火龍道。

苟廣孝言道:“魯大哥,這下,你就難辦囉!”

魯火龍道:“我只不過是清浦長老一個遠房侄兒,論親疏都出了五服,論起來和外人也沒什麼區別!他們神仙打架,我們搬個馬紮看熱鬧吧!”

苟廣孝一隻大鼻子湊了過來,問道:“魯大哥,你說句心裡話,你希望誰贏?”

魯火龍道:“老子希望?老子希望誰也別贏!”說罷,氣憤憤地走了。

不提這些小人心思,且說葦江,此刻便在蕭瑜晴的曦雨軒中。一大早,他胡亂編個理由,說要看看新丹爐是否好用,找蕭仙子學習丹法,從大清早便磨嘰到現在。

蕭瑜晴還記恨羅貫通說起那一句“要娶蕭師妹做媳婦”。所以一上午未和葦江說一句話,冷冰冰地只甩臉子。

芊芊丫頭見本家小姐如此高冷,對葦江更是百般挖苦,此刻便言道:“有些人,就是做下人的命!別以為送了小姐丹爐,小姐就會高看一眼。麻雀啾的一聲飛上枝頭,難道就變鳳凰了?”

“鳳凰就是鳳凰,便是掉了毛,也比麻雀強!”她見葦江不說話,又挖苦道。

這姑娘前面嘰裡呱啦說了一堆,葦江還不怎麼生氣,但後面這一句,便把葦江氣得夠嗆。論打架,葦江如今雖有些長進,但是要輸還是一樣輸。

論吵架,在這修真江湖,葦江至今還沒怕過誰。

一個乳臭未乾的奴婢丫頭,竟然還挑釁起葦少爺了!

他坐在門裡的一個蚱蜢小凳上一聲冷笑:“那是,有些人現在就坐在門口當下人!沒公主的命,還一身公主的病!得的是什麼病?就是淫賤蹄子犯花痴的相思病!只怕現在還想著,若是哪天自家公主嫁過去,大小自己還能做個通房丫頭!跟著小姐還可以一起上別人兔兒爺相公的床!”

葦江說得骯髒不堪,芊芊一時沒繞過來話頭,還在怔怔發呆。

蕭瑜晴卻聽見了,拿了曦雨寶劍,連劍帶鞘在葦江頭上一陣亂打,罵道:“葦江,你怎麼說話像個潑婦!你再這般胡說,以後就不要來曦雨軒了!”

這時,芊芊才明白過來意思,哇的一聲大哭,喊道:“小姐,你殺了他!這人便是個小流氓,怎及得羅公子萬一!”

葦江見芊芊開口就扯上羅貫通,心裡暗罵騷*浪蹄子,總有一日把你賣到揚州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