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說話的天心長老言道:“羅貫通這些年為本門東奔西走,的確立下不少汗馬功勞。”

“這密室是清浦長老按照伏羲八卦陣圖所構建,只是為了吸收天地靈氣的便利,根本無法使用什麼盜取他人元靈的邪法,諸位長老儘可前往考證。”羅貫通得到天心長老嘉許,越說越是順暢,繼續道:“前些日子,清浦長老為在下傷勢,多次請教天心長老,幸虧天心長老幫助,費盡心機才煉得一枚地階丹藥,名為‘天青洗髓丹’。”

“天心長老,您老明辨是非,羅貫通是否有一字謊言?”羅貫通問道。

天心長老點點頭,言道:“這丹藥確為羅貫通療傷所煉製。其中數味靈藥珍貴之極,百年也難得一見如此好品相!”

天心長老縷著長鬚繼續道:“老道為煉製這枚丹藥,幾乎是七天七夜未曾閤眼,想是老道一片精誠感動上蒼,本來只備得一份草藥,結果一次成丹,也算天幸。”

羅貫通又對天心長老鞠了一躬,言道:“可惜羅貫通無福用得您辛苦煉製的靈丹,倒便宜了這小子!”

他怒目一指葦江,大聲道:“這小兒上山之時,別說修真,體質連個凡俗弟子都不如,根骨、氣運、品行、才學均是末等,不得已才做了雜役弟子。這小兒知自己資質不夠,無意中聽百草園苟廣孝閒談,知道樵谷山房有一枚靈丹,於是記在心裡。正好貫通在上月初七要用靈丹療傷,當日清浦叔叔正在巡視藏經閣,他和苟廣孝等人喝了一頓大酒,乘著酒勁便摸到樵谷山房。”

言罷,羅貫通又對著葦江一聲冷笑,言道:“你這無賴潑皮,羅某說的是也不是?”

葦江反唇相譏,罵道:“是你奶奶個腿兒!”

清浦長老一聲怒喝:“小兒無禮,掌教真人面前竟然口出汙言穢語!”

葦江頭一扭,也不理他。

羅貫通見清玄真人面無表情,心裡有點打鼓,也不計較葦江的些許不敬,接著言道:“當日,夜黑風光,樵谷山房空無一人,只有弟子一個人在密室練功。這廝偷摸進來,一見我在裡面,嚇個半死,就連忙退了出去。當時我正在習練五雷天心正法,正修煉到要緊處,怕被這廝打擾,亂了道心,所以並未理會。結果這廝出去片刻,又摸了回來,他看出我此時不能動彈,所以就從密室的博古架上取了天心長老千辛萬苦煉製的‘天青洗髓丹’,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凌絕師太沉吟片刻道:“這五雷天心正法,的確不能中途退出。我原來有個徒兒,練這功夫練到一半,別人大喊走水了,他正在被雷法煎熬,以為練功的屋子著火,便強行從雷法中退了出去,結果雷霆之力反噬,弄了個半身不遂,至今也沒好完全。”

葦江微微一笑,便向凌絕師太請教道:“凌絕長老,請問您修行這五雷天心正法,需要脫光衣服嗎?”

凌絕師太一愣,言道:“這個沒聽說過,老身想來,如果脫光衣服接收雷霆之力,只怕會傷及本源之力。”

葦江又目視羅貫通,羅貫通不耐煩道:“我又不是行那些採陰補陽的妖法,脫衣服幹嗎?”

葦江便點點頭,言道:“原來如此!”

“想來這廝酒醒以後,覺得害怕,於是連夜下山躲避起來。到了今日,又覺得躲避不過,方才央求歸雲長老,帶他上山。”羅貫通編到此處,甚覺滿意,直視葦江道:“歸雲長老,您宅心仁厚,千萬別受這無賴小兒欺瞞。”

羅貫通這一番陳詞,雖不如葦江那般前後連貫,但好在邏輯清晰,其中便有小小漏洞,比如為何樵谷山房無人把守,清浦長老到底去了何處,以他叔侄之能,隨便找幾個人對質,也就圓過去了。

羅貫通言到此處,含淚在清玄真人面前跪下,言道:“啟稟掌門,葦江本是一名鄉野無賴,根骨低劣,氣運乖張,不學無術,品行卑劣。其實根本無法入得歸一門堂堂名門正派!請掌教師尊頒下法旨,把此子驅逐出歸一門,還歸一門一個朗朗乾坤!師尊英明,請您定奪!”

這番陳詞,羅貫通講得可謂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清玄真人搖搖頭,言道:“這番處理是否太輕?”

羅貫通沉吟道:“此子並無大罪,不過是酒後亂性,盜竊同門師兄財物。這靈丹雖珍貴無比,但人命為貴。此子罪不至死,小小懲戒一番,以儆效尤即可。”

清玄真人點點頭,向眾人望了一眼,言道:“你們有什麼可說的?”

四位長老都沉默不語,歸雲長老正要說話,葦江給他使了個眼色,歸雲長老也不說話了。

蕭瑜晴聽得一臉懵懂,直到今日,羅貫通才給他完整地講述經過,這不講還好,聽完她都覺得匪夷所思,他們一個門派長老,一個首席修真,就被一個雜役弟子,玩弄於股掌之間?

輕輕鬆鬆就把一枚地階靈丹拿走了?

至於宋韶,則是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一般的入定了。

倒是文沐清衣袖一拂,走上前去,言道:“啟稟掌教師尊,妾身以為羅師哥說得甚是可信。妾身雖少出山門,但也聽得有人說這雜役弟子一向偷奸耍滑,前幾日門派尋找此人下落,竟從他住處搜出兩枚中品靈石,三十餘枚下品靈石來。憑妾身想想,這些收藏萬萬不會出現在一個剛入門不過數月的雜役弟子身上。以上足以證明這雜役弟子行為不端,偷靈石是偷,偷丹藥自然不在話下。”

葦江大怒,心道你這寡婦一樣的婆娘,看老子有錢就說是偷的,只怕也是看著兔兒爺長得俊,也想去偷上一偷!你這婆娘一口一個妾身,原來是好好的大老婆不做,就想做別人的小老婆。

葦江卻是不知,這文沐清是歸一門一個傳奇。

文沐清本出自書香門第,自小定了一門親事,結果等她長到十六歲,還沒過門丈夫就死了。這小寡婦自小聽了不少節烈婦女的故事,便中了毒,在家哭哭啼啼地守節,還說要一繩子吊死殉了丈夫。

家人無法,也跟著抹淚。正好凌絕師太路過,發現這女子雖然有些迂腐,但根骨不凡,尤其在符篆方面頗有稟賦,於是渡得她出家。這女子入了歸一門,一直帶髮修行,說這一輩子孤守青燈,伴隨師傅一輩子修真,再也不問塵世,頗得人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