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的這些日子,葦江就一直盤算著怎麼能把羅貫通的靈丹偷到手。思前想後,還是全無頭緒。若說苟廣孝這色胚,自己還能抓住一些把柄,這羅貫通堂堂首席真傳,能有什麼把柄拿住?何況背後還有一個大長老!

若是貿然前往樵谷山房,去偷金丹修真的東西,那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葦江長嘆一聲,老鼠拉烏龜——無處下手,還是決定放棄了。

但這並不表示他不算計別人,別人就不來算計他。

桃葉紅了尖上尖,

柳葉綠了垂江邊;

河水漫到廟門口,

我約阿妹去修仙。

修仙路上多坎坷,

我把阿妹手兒牽,

不怕苦來不怕累,

只願修得共枕眠。

……

葦江扯著嗓子,唱著山歌從阡陌縱橫的田壟上走過。

眾藥工紛紛叫好:“江哥唱得好山歌!”

“多謝,多謝!”葦江得意洋洋,以後哥長大了,不說這長相,就憑哥這嗓子,也能迷住不少姑娘啊!

苟廣孝聽見葦江的歌聲,笑嘻嘻地迎了過來,諂媚道:“江哥,小弟我剛從山下弄了一壺竹葉青,還有半隻風乾的野鴨,還有一個滷好的豬蹄,要不過去嚐嚐?”

葦江哪有不同意的?

於是跟著這苟廣孝,來到這廝居住的寮房中。還未到門口,已是野味飄香。葦江拍拍苟廣孝肩膀,言道:“你這大兄弟,畫兒畫得好,廚藝也是一流的。”

這一頓好酒好菜招待,苟廣孝打疊精神,和另外一名雜役弟子不停拍葦江馬屁。一頓飯硬是吃了三個時辰之久,待葦江打個飽嗝,摸著圓圓的肚皮準備回住處歇息之時,已是繁星點點,夜已深了。

葦江住所甚是偏僻,從苟廣孝處到葦江住所,需經過一個山崗。淒冷的月光下,白茫茫葦草遍地,幾乎把葦江遮住。

葦江走慣夜路的,墳頭上都可以睏覺,從不知道害怕為何物,扯著嗓子開口便唱:“桃葉紅了尖上尖——”

話音未落,草叢裡竄出一個黑影,一把捏住葦江的脖子,就往麻袋裡塞。

葦江大驚:“一句我上頭有人”還未出口,已被這人輕鬆點了啞穴,塞進麻袋中。

待得葦江醒來,已是一個時辰後。

葦江一睜眼,見自己赤條條的一絲不掛,被綁在一個巨大的平臺中央。

這平臺周圍點著幾隻的牛油蠟燭,抬頭一看,黑漆漆的一片,不見星斗,不見月光,卻是一個平整的屋頂。

屋頂上描繪著各種各樣繁複的花紋,葦江只看了幾眼,就覺得頭暈目眩。

再看平臺下,葦江在這道門久了,也識得臺下乃是按照八卦方位,蝕刻著一根根條紋,條紋中有一個個雞蛋大孔洞,每個孔洞裡則鑲嵌著一個個暗紅的靈石,這些條紋連成一片,最後匯聚到一起,便是自己躺著的平臺。

再一看自己,便如同一隻剝得光光的牲畜,放在祭壇之上,等著妖魔鬼怪享用!

葦江再是膽大如斗,如此情形,也是嚇得魂不附體。他大喊道:“哥啊,姐啊,爺爺啊——你們抓錯了人,我叫葦江,蕭仙子是我姐,歸雲長老是我叔。你們千萬別亂來……”

哭喊了片刻,並無人理會。

葦江心裡更是害怕,一會自己被獻祭給妖魔鬼怪時,到底是清蒸,還是紅燒,還是油炸?

這些人把自己剝得赤條條的,難道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一想到這個,他不禁哆嗦成一團。

正在葦江彷徨無計時,屋子裡燭光微微一動,這密室裡鬼魅般的多了二人。

一人身形高大,一身青色鑲邊刺繡長袍,青玉緞帶,燭光下劍眉星目,俊朗無匹,只不過面色青白,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另外一人則頭戴Zi陽巾,身穿八卦衣,佝僂著身軀,滿是皺紋的臉上,三縷灰白的鬍鬚稀稀拉拉,顯然是個垂垂老矣的道士。

老道士望著他,陰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