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帶著虎妞轉到山崖一側,見周圍山林密集,寂無人聲,便把下身長衫提起掖在腰間,雙袖挽起,渾身上下收拾利落,深吸一口氣,只一縱便躍上山崖丈餘,手腳緊緊登攀住崖上突起或縫隙處,向上再看好山崖形勢,身形一縱又躍上了丈餘,如此幾個起落已攀上山崖十之二三,虎妞更不待慢,也是緊跟其後,待玉林和虎妞登上山崖時,雕兒早已站立在橫山亭的琉璃瓦頂上多時了。

這座山亭修的獨特,四根石柱粗大古拙,亭頂斜梁橫樑和四根石柱以榫卯結構組合而成,頂上履以灰色琉璃瓦,亭內有一石桌和四塊青石圓墩,向著山路入口處闌枋上書寫著“橫山亭”三個隸書的大字。玉林看罷,走入亭內,便坐在石墩上放眼觀賞起下面半山腰間的古寺風貌來。

時值初春,徐風吹來仍略有涼意,山中林木已是泛出微綠,中間夾雜著山花初露,斑斕紅豔隱現,這山裡的節氣畢竟要比山外晚一些啊!玉林不禁出口吟到:“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好一個‘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公子此句正是應時應景!我本欲尋一兩句詩感嘆一番,不想卻讓公子搶了先,甚妙,甚妙!”突然一人聲從下面傳來,待玉林站起看時,只見從下面山寺中前後走上來兩人,走在前面的是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公子,看年齡和自己不相上下,身形也相仿,只是全身穿著華麗,手中握著一把摺扇;跟在身後的是一個精壯的漢子,一身護衛打扮,手中提著一把金環大刀。

玉林忙拱手一禮,說道:“公子說的正是,白樂天的這首詩正是應了時景,小弟也不過由感而發,便隨口吟誦,未料搶了兄臺的彩頭,見罪!見罪!”

言罷,那公子已上得亭子來,對玉林拱手還禮道:“無妨無妨!一句玩笑而已!公子且請坐!”

“公子請!”玉林忙讓座。

身後跟隨的護衛忽上前厲聲問道:“你是怎麼上的山來的,方才我見這裡還沒有人在!你是何人?”且神情甚是警覺。

玉林一怔,正要諷他兩句,那公子卻斥道:“高才!休要妄言,這山亭又非咱自家庭院,外人皆可來遊賞,你的話太也無理,還不向公子賠禮?!”

那護衛忙抱拳賠禮,退在一旁,隻手中鋼刀握的更緊了。

那公子也忙拱手賠禮,玉林回禮道:“無妨,這位兄臺問的也是,我確是剛剛上了這亭子,半盞茶都不到,也難免他疑惑有此一問”。

“哦?那,公子是怎麼上了這亭子,我的護衛卻未曾發現?”那公子問道。

玉林說:“我非是自山道而上,而是從這山崖攀登而上亭,只為省幾步路,並非他圖,公子請勿疑!”

公子看了看深深的崖底,說:“如此之險,公子便徒手攀登而來?卻也是奇人,奇人也”!

玉林說:“非也,非也,公子謬讚了,在下上學之餘也時常上山打柴釆摘山貨野味,一來二去便練就了這攀巖爬山的本事。只是近日困於樊籠,久不得便,今日脫出羈絆來橫山遊賞散心,一時興趣走此捷徑,一為免了被察檢之煩,一為舒展筋骨,不曾想卻擾了公子,請勿見怪!”

公子聞言大笑:“如此看來,這源於我的錯失了,哈哈哈哈!罪過!罪過!”,說罷便拉了玉林復又坐下,拱手連連,笑意猶未盡止。

玉林見他爽快,也便含笑拱手相回。

那公子對那叫高才的護衛道:“上茶,我要和公子敘上一敘,你便下去吧”

高才應了一聲,走下亭子,擊了兩下掌,便有一名丫鬟端上兩盞茶來。自己卻站在亭下不遠處執刀肅立。

玉林看那茶盞卻是精緻,決非尋常官宦之用品,心下稍疑。

那公子似已看出玉林心思,便言道:“敝姓趙,名義仁,因祖上為朝庭曾立下幾分功勞,頗賞受了些財物,又蒙恩典賜了在下禮部採辦的小職司,今番遊歷路過這橫山,特來這古寺山亭遊玩一遭,有幸得遇兄臺也是一樁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