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會專門學一句朱赤語——“打劫,錢拿出來!”

是的,為了更方便的打劫,是會有人願意專門學這樣一句話的。

東方人在這裡的境地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改變的。

梁劍鋒便是受害者其一。

只不過他要好些,在剛來這裡的第一年,就碰到了威廉。

“我在一家餐廳做服務生兼職,那個時候剛領薪水,下班回宿舍的路上有一群人圍住了我想要搶走我的錢,而錢被搶走之後,他們還想要對我動手。好在威廉路過,及時的制止了他們。從那以後,這種事發生的頻率也少了很多。”

故事很平淡,但梁劍鋒眼中的感激是掩蓋不住的。

直到現在,當他看向醉醺醺的威廉時,穆西也能輕易讀出那明亮目光中的意味。

一個人來到這異國他鄉,又頻繁的遭到這種事情,換做是任何人的話,都會覺得很苦惱吧,如果不是有人及時的幫了他一把,該如何完成學業對梁劍鋒來說可能都是個麻煩。

安託努奇從梁劍鋒的話中沒有找到任何破綻,不過醉醺醺嘟嘟囔囔的威廉似乎是聽到了這個故事想要說點什麼。

緊跟著他就忽的大叫一聲,“梁!你走了,我的獎學金怎麼辦?!”

他的話讓人多少摸不著頭腦,這聽起來似乎完全和梁劍鋒要講的故事沒什麼關係,更讓人想不到梁劍鋒的離開和他的獎學金有什麼牽連。

就在三人茫然的看著他的時候,威廉突然嘿嘿傻笑起來,“梁!今天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其實……之前搶你的人是我指使的。”

一邊說威廉還打了個酒嗝,像是清醒了一下,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笑從長椅上翻身坐起來,讓梁劍鋒的臉色一下變得極其難看起來。

穆西注意到他眼中明亮的那束光正在飛速的黯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與憤怒。

但他沒有一氣之下對著威廉動手,只是臉上的笑容逐漸恢復了平靜,“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然因為你這個該死的吝嗇鬼帶的錢越來越少了。”威廉高聲的驕傲著回答,別看他現在喝醉了,只怕沒醉時的表現亦是如此。

“第一次你身上可是帶著好幾百元呢。可是後來就連一百都沒有了——你怎麼能只在身上帶這麼點錢,我都不夠用!

然後……然後你的錢越來越少了,我只好換個方法……”

威廉大聲的斥責著梁劍鋒,讓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原來那次也是你——那是我幾個月的生活費……”

他深吸了幾口氣,彷彿這樣就能將怒火壓下,“後來,你就想到了要‘見義勇為’是嗎?搶我的人是你找來的,你‘幫’了我,恰好被學校知道,順利的拿到了獎學金。還成了我眼中的好人。”

梁劍鋒的拳頭攥得青筋暴起,牙咬得咯吱咯吱響,安託努奇震驚於故事背後的真相,完全忘了防範梁劍鋒。

不過也用不著防範,梁劍鋒控制得住自己的拳頭,他已接到導師邀請,過幾天就能回國直接參與到專案當中,不想在這時候鬧出么蛾子來。

話又說回來,這裡是兼攝邦國,白黃之間,有道理可言嗎?

他忽然想起來曾經在街頭聽別人說到過的一個黑色幽默冷笑話——有什麼東西上面是白的下面是黑的?

答:兼攝邦國社會。

這也可以被用在他的身上,大抵要等到全世界的壓迫都被推翻以後,才能改變現狀吧。

梁劍鋒也只能強迫自己忍著,好在這個真相是在他要走時才暴露出來,只需要忍上幾天,他便可以離開這個地方,眼不見心不煩,再也不會被噁心了。

安託努奇看了看離去的梁劍鋒的背影,又看了看介於清醒與暈乎之間的威廉,衝妻子攤了攤手後兩人就這麼離開。

他是很想幫一幫“自己人”的,奈何這個自己人讓他實在是認同不起來,也只好裝作無事發生,就這麼走開,反正現在的天氣只會讓人凍感冒,還不至於直接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