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上車,車隊緩緩發動。窗外的風景依舊流淌,寨子越來越近,已經能看到燃起的炊煙;但車上的人早已經不是出發時的龐大規模,剛經歷過一場殺戮,所有人都很沉默。

任逸在寨子門口停下車,走了進去。

“我們跟你一起去吧。”鄔四海帶著幾個人跟了上來,“萬一起了衝突,還能有個照應。”

任逸疲倦道,“怎麼會。這麼多年過去了,寨子裡的人想必心中有數,早就死心了。”

一行人在狹窄的土路上穿梭,正好到了中午,寨子裡都在做飯,很多小孩在空地上跑來跑去。炊煙裊裊升起,家家戶戶傳來切菜炒菜、說話、洗衣服的聲音,看起來特別幸福安逸。

“世外桃源啊。”老餘感慨。

“今天三小子他們應該就會回來了吧?”一個揹著簍子的老太太從任逸眼前走過。

“按說就是今天了。”另一個老太太抱著孩子,兩人並肩聊天。

快過年了,整個寨子都沉浸在節日的喜慶中,遠處各家各戶開始放鞭炮,歡笑聲傳出來。

任逸這一群陰沉的外鄉人夾在歡樂的氣氛中格格不入。

“你們找誰?”忽然,任逸背後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任逸回過頭,只見一個三十來歲黝黑精瘦的男人拎著兩桶水,從小路走上來。

那男人右小腿上纏著繃帶,走起來一瘸一拐的。他背後還揹著一個簍子,裡面坐著一個一歲大的嬰兒,正好奇地看著眼前一群人。

任逸的呼吸猛地一停。

“我是來送信的。”任逸整理表情道,“請問你是蕭玉蓮的丈夫嗎?”

“是呀。”他愣愣地點頭,臉上表情有些茫然。

任逸摘下褡褳,從裡面摸出蕭玉蓮的鐲子,遞了過去。

“他們在鹽茶道上遇見了土匪。節哀。”

“怎麼會這樣……”

對面的男人哆嗦著,仔細摸索著鐲子上纏著的紅絲線,臉色慘白。

任逸將褡褳整個遞了過去,“這裡面是他們這趟買賣賺回來的錢。還有其他鏢師的一些遺物。”

對面的男人沒有接,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來。他背後的嬰兒不知發生了什麼,嚇得也跟著哭起來。

“哎呀,”老餘不忍心看這場面,“這大過年的,太慘了……”

噠噠噠!

兩人正沉默間,轉角處的土路響起一陣氣勢洶洶的腳步聲,越靠越近!

“就是他們!”巷外傳來一聲大吼。

任逸回頭,只見方下巴、鷹鉤鼻的姜寨主帶領一群人,站在入口處,將出路團團圍住。

他們渾身是血、衣服破碎,滿身滿臉黑灰,個個雙眼血紅地瞪著任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