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雖然不明所以,但她明顯沒有能力威脅到自己。

想了想,他還是跟在佝僂的祝禱官背後,橫穿廢棄小鎮破爛的主街。

遠遠地,一堆廢銅爛鐵搭建起來的棚子出現了。

“呃……”一聲半死不活的哀嚎傳出來。

任逸這才發現,每個棚子裡都躺滿了面色幾乎與土地融為一體、衣衫襤褸僵如死屍的男人!

任逸放眼望去,頭皮發麻。

怪不得大街上看不到一個人,原來全被老太太集中到了這裡!

“你看……”

任逸順著她的目光往上看,一堆簡陋棚戶的中間,居然是一間破破爛爛的醫院?

“跟我來。”

祝禱官輕車熟路地繞開滿地肢體,緩緩走上臺階。

任逸一路觀望,這就是一間普通的小醫院,只是廢棄太久,紅色十字架標誌已經脫落,牆上醫護知識宣傳牌早就褪色,晃晃蕩蕩地垂了下來。

進門放著兩排用來打吊瓶的鐵長凳,上面坐滿了表情麻木、枯瘦如柴的男人,他們全都昏睡著,表情是陷入幻境的快樂,時不時蠕動一下,說幾句夢話。

人太多了,凳子上坐不下,還有很多躺在地上,也都是一模一樣的表情。

“她為什麼要把這些人集中起來?還給他們蓋了棚子?”

祝禱官走向昏暗的走廊岔口,任逸一抬頭,發現上面已經熄滅的燈牌上居然寫著“住院部”。

“啊?不會吧?”任逸這才有些反應過來,立刻驚訝地瞪大雙眼,“她不會是在救他們吧!”

“可她不是‘腫脹聖女’的分身嗎。為什麼會做這種跟自己作對的事情?”

祝禱官擰開一間房門,不流通的臭氣立刻傳了出來。

屋裡有兩張硬板床,靠窗的那張上面已經躺著一個乾瘦的人形,一動不動,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否還活著。

“這裡從前是一間醫院。”

蒼老的祝禱官開口。

“自從鎮上所有人被‘腫脹聖女’感染後,就不再需要醫院了。這裡就變成了教堂,護士們都變成了祝禱官。我本來也是其中之一。”

“後來發生過一次火災,我的臉被燒傷了。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它對我的寄生程度減輕了,所以我恢復了一些理智。”

“我逐漸想起來,被它操縱後。我害了不少人……直到我兒子也變成了這樣。”

“你兒子?”任逸一愣。

祝禱官伸手一指,“就是他。”

任逸這才仔細端詳硬板床上的那個人形。

那也是個青年男人,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乾癟得恐怖,幾乎皮包骨。

他的眼皮不停抽動,能感覺到眼球在底下高速運動,臉上時不時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很明顯是陷入了深度幻覺的表現。

這人的枯樹枝一樣的手背上插著針頭,上面連著根軟管,盡頭是一瓶葡萄糖,汩汩流進這人青色暴凸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