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嬌閃過個念頭,心忽得往下一沉,陰著表情,扭頭就推門回到了正廳裡。

院中,長奉因李月嬌忽來的脾氣而摸不著頭腦,心猜哪兒得罪了他。

廳內,衛鴻剛給鄭小西把好脈,也又軟言開解一番,因此鄭小西安定了許多,二人甚至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聊起醫道來。

只是二人剛說兩句,大廳的門忽被推開,李月嬌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那捲雪帶風的架勢,把屋內的人嚇了一跳。

衛鴻以為她擔心鄭小西,忙起身恭敬道:「夫人,鄭哥兒如今無事……」

可他還沒說完,李月嬌便打斷了他:

「多謝衛大夫,我如今要問衛先生另一件事——世子究竟得了什麼病?」

衛鴻被問懵了,琢磨了一下才道:

「世子?……夫人不是都知道嗎?世子說虧得夫人一路之上照料他,才讓他平安回到了安化郡。」

一路北來,青年將軍身上的傷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但那遍身疤痕現在看著依舊觸目驚心。

尤其是左肩,雖保住筋骨不至於廢了,但今後只怕也難拉弓了。

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落到如此境地,令人衛鴻唏噓不已,但薛鎮不很在意,還和他細細說了一路上,李月嬌如何照料他的傷,給他用了什麼藥。

可現在,夫人怎麼這樣問自己?

李月嬌杏兒大的圓眼,忽扇著眨了兩下,仔細觀察衛鴻的神色,判斷他是否瞞著自己:

「當真沒有別的病?」

「著實……」衛鴻是個頗有家傳的大夫,但他並不自負,現在被她問得都不自信了,低頭回憶了一下薛鎮的脈象、臉色等等,才道,「夫人,衛某醫術不精,還請夫人明白告訴。」

是他少看了什麼?那就是真的沒有病咯?

李月嬌撥出一口氣,展顏道:「沒事了,我只是問問。多謝衛大夫了,六哥哥和我家那些病人,還要繼續託付給衛先生。」

旋即她又有些不高興了。

真是的,薛鎮如今怎麼想一出是一出的,忽做什麼送那麼多東西來,害得她以為薛鎮被查出了什麼暗病,命不久矣,乾脆破罐破摔了呢。

她又不是缺錢的人,才犯不上吃他的呢。

李月嬌癟著嘴,不快地轉身出門了,回手再親自將門關上。

衛鴻和鄭小西被李月嬌突如其來的小脾氣整糊塗了,不由對視一眼。

「大妹妹……她很知禮的,從不和人發脾氣,今天必然不是衝衛先生。」鄭小西擔心衛鴻誤會了李月嬌的脾氣,忙替她解釋。

衛鴻笑得含蓄:「之前夫人在安化郡幫過衛某,衛某知道夫人眼中容不得沙子,今日想必是還氣著方才要傷鄭哥兒的人吧。」

「是啊……」鄭小西想起剛才的情景,心有餘悸道,又因著衛鴻對李月嬌恭敬,所以感覺和他熟絡了起來。

*

而門外,李月嬌走到院中,看著薛鎮送來的東西,問道:

「長奉,世子可有什麼讓你交待的?」

長奉覷著李月嬌的臉色,心中嘀咕給她送東西來,她怎麼還不高興?

真不識好歹。

但他的臉上不敢把心思表露,只能垂首道:

「夫人,世子只是讓小的來送東西,說這些是恭賀夫人榮升,以及給秦姑娘的謝禮。」

李月嬌不意薛鎮用了這等藉口,抿著嘴想了想,聯想起方才的刺殺,問他:

「東西是你直接從將軍府送過來的嗎?都經過了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