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嬌聽聞龍如此說,恍然大悟,明白了過來。

如今大昭剛剛佔了會茂城,縱然李月嬌對軍事一竅不通,但也能想到要佔穩一個城池,得穩定民心,得有後援糧草,得整飭當地政務,得重整安排當地守城軍務,千頭萬緒,差一點兒都可能功虧一簣。

而薛鎮之前回來路上畢竟耽誤了些時候,因此他得趕緊去了,才能知道前線究竟如何,也能穩定軍心。

「我曉得了,等世子回來的吧。」李月嬌有心問聞龍薛鎮這一去,傷勢怎麼辦之類的話,可轉念一想,軍中亦有軍醫,於跌打創傷上精通,便不再多事,只點頭笑說,「我這邊的事情只是聽著唬人,如今又多了聞將軍和這兩位軍士在,必然會無事的。」

「是,夫人,末將必然盡心竭力。」頂著大鬍子的聞龍被李月嬌誇得一笑,後退一步,聲音壓得更低了,道,「還有,將軍讓末將告訴夫人,淮王不日便會到安化郡。將軍說若王爺來了,他還沒回來的話,夫人儘量避著王爺些,若避不過遇見了,不管王爺說了什麼不好聽的,夫人莫往心裡去,忍讓他些,待將軍回來了自有話說。」

聞龍傳這番話的時候,嘴上雖然說得鄭重,但心中頗覺薛將軍想多了。

他和李夫人打過交道,只覺得這位夫人說話客氣,待人溫和,遇事先笑,怎麼可能會得罪王爺嘛。

但李月嬌的心猛地快跳幾拍,不由慌張起來。

怎麼蕭寧宸又來北疆了?

她再次想起了塗貴妃的死。

那可是淮王的親生母親,親孃辭世,淮王一定是要守孝的,建隆帝不該派他來北疆?而若塗貴妃真和她想的那樣,死一半給救活了,那淮王更該留在京中,安撫塗貴妃一段時間,享受個母子天倫才是。

怎麼想,建隆帝都不該如此快,就將淮王派到安化郡來,還是在削去了薛鎮鎮北將軍之職,又讓他繼續代行軍職的時候。

李月嬌思量了半天,才試探著問道:

「聞將軍,可聽說過京中……宮裡還有什麼別的信兒傳來嗎?」

民間還不知道,但或許這些軍士已經知道了呢?

聞龍被問得愣了一下,不置可否地看著李月嬌,沒說話,心中很是疑惑。

京中宣旨的事情夫人該知道的;淮王來北疆的訊息她也知道了;其他涉及軍務來往的事情,他是斷斷不能和李月嬌說。

至於將軍府中那孟、褚二人的私密事,他也不知算不算「京中的信兒」,但他琢磨著大約李月嬌問的不該是這些。

如此想來,他還真不知道李月嬌到底問的是什麼,因此沒法回答。

李月嬌看著他的神色,便明白自己問得不明不白的,聞龍聽得糊塗,答不出來。

偏偏塗貴妃的事情,只能從朝廷的傳信出,她是絕對不敢到處傳揚的。

她亦是無奈,只能搖搖頭,笑道:

「沒什麼的,聞將軍先去吃飯吧,我再等等訊息。」

如今,也只能等淮王來安化郡後,走一步看一步了。

*

過了幾日便是臘月初八了。

前夜,初七的晚上下了一夜的小雪,但第二天天未亮的時候,便雪停放晴了。

秦樂打從李月嬌回來,天氣轉好開始,便繼續跟著工匠們,到了別處屯村建水利,為趕工期,因此便就近住在屯村中,沒有回來住。新

雲團和翠翹如今病好了,都生龍活虎起來,尤其是雲團,提前兩天便張羅著四個翠,準備了好些東西,要熬臘八粥、做臘八蒜。

而翠柳因著聽說安化郡一代,有臘八吃豆腐的習慣,還特意去向對門吳學究的高娘子,學瞭如何做臘八豆

腐。

順便又打聽了些吳學究家中的事情,比如最近多了幾個學子之類的,家中又多了幾個生面孔之類的話,回來還一一對李月嬌說了。

李月嬌這段日子都悶在家裡,一方面是經了那番事情後,著實要養養精神,一方面則是翻看母親留下的手札,決定做個合眾人用的袖箭防身。

胡榮他們雖厲害,但自己也該有些自保的手段,李月嬌思來想去,覺得袖箭這玩意兒,男女都能用。

院中眾人因著之前跟著受了好大的驚嚇,所以如今樂得看李月嬌不出門。

安全。

可沒幾天,童媽媽再瞧她日益沉迷於那袖箭的模樣,未免又擔心悶壞了她。

「總在那燒炭火的屋子,該出門散散。」

只有之前受驚嚇最重的雲團最開心,開解童媽媽道:「小姐之前在安陽侯府的時候便是這樣的,好久都不出門呢。」

童媽媽聽見,頓了頓,感慨道:「咱們這兒又不是侯府,夫人也不和人說話,再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