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鎮迎著孟靖衷的目光,手肘搭在圈子的扶手上,手輕支額頭,淡然道:

「這種事情,薛某何必騙大人?」

孟靖衷不認為薛鎮有必要撒謊,但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看向薛鎮的目光中,帶了不確定的古怪和懷疑,疑惑道:

「世子究竟意欲何為?」

薛鎮笑了笑,少年高位的淡然,本身就是一種壓迫感。

「我既然平安無事地來見孟大人,那我要做什麼,大人還想不明白嗎?」

孟靖衷沉默片刻,聲音再次冷了下來:

「世子,末將在此被關了這些時日,早已身心俱疲,世子還是莫要打啞謎,有話直說的好。」

「孟大人真是個響快人,」薛鎮微微頷首讚許,「既然如此,本世子便實言了,我要用孟大人的命,買孟大人閉嘴。」

孟靖衷目光一厲:

「世子還是要殺孟某?」

「自然不是,」薛鎮搖搖頭,「我是買孟大人回京之後,休提太子府的褚大人來尋過本將的事情。」

孟靖衷愕然,旋即呵呵笑道:「世子打的竟然是這樣的主意?呵,孟某不答應,難道世子還能殺了孟某不成?」

「我能,」薛鎮略顯疲累地換了個姿勢,繼續看他,坦然道,「非但我要殺了孟大人,還會將那四個來安化郡宣旨,接孟大人回京的人,一併殺了。」

孟靖衷也沒想到他會將說得如此直白,脫口而出道:「你敢?!」

薛鎮被他逗樂了:「有何不敢?孟大人還不知道吧?前段日子陳、鄭兩國聯合擾邊,但不過幾日便潰敗撤兵。孟大人也是軍中之人,你覺得二十五萬大軍,會潰敗得這麼快嗎?」

「……」孟靖衷沉默不語。

「所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那二十五萬大軍中,有相當一部分佯敗而回,還有一部分已經化整為零,悄悄潛入我大昭之中潛伏下來,」薛鎮看著孟靖衷,緩緩道,「孟大人,我一貫討厭陳、鄭兩國人,行事蠅營狗苟,小氣得很,但我倒是愛利用他們的這點兒。比如我上奏朝廷,就說幾個異國鼠輩化裝成山匪,攔路截殺了朝廷派來北疆的天使,是不是很順理成章?」

薛鎮說著陰謀之事,可神色不變,語調亦是親和平穩,竟好像是在說什麼吃飯喝水的平常事。

孟靖衷臉色煞白。

他並不懷疑薛鎮敢說就敢做,畢竟眼前這個年輕的世子將軍,都傳溫柔和氣,但栽在他手上的朝廷大員,不可謂不多。

「薛鎮,你奉命守邊,竟然敢裡通外國!」他斥道。

「孟大人又說笑了,」薛鎮低眉淺笑,「如此做,以五位大人的性命,換朝廷更重視北疆防禦之事,怎麼能算裡通外國呢?」

「……世子就不怕我現在答應了,回京後再翻臉無情嗎?」孟靖衷咬牙切齒地說。

「不怕,」薛鎮依舊坦然,「橫豎褚先生都回不到京城,孟大人食言,本世子自能讓孟大人陷進這謎團裡,葬送你一家的性命。」

薛鎮著實累了,但依舊強撐著精神,最後道:「孟大人,是閉嘴一家子好生過活,還是為了一時意氣連累他人性命,甚至賠上一家子,還請大人三思。」

說罷,他安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閉目養神。

孟靖衷瞪著薛鎮,一開始只想灑一腔熱血的心,隨著時間流逝,漸漸冷了下來。

薛鎮能如此作為,不過是為了保全太子,那便說明太子無事。

而陛下無事,太子無事,薛鎮也無事,那隻能說明京中天家果然父子爺孫情深。

那他,又何必枉送了性命?

「想通了的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