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獄卒剛聽了滿耳朵要命的話,此時再聽蕭寧安問薛鎮的下落,都覺得脖頸一涼。

剛才他們可是見了薛鎮的慘狀,而蔣督使是奉了皇后懿旨來的,還不許任何人見薛鎮。

縱然小人物,他們也會對形勢敏感,只是如今風雲變幻,誰知太子抱著的,究竟是怎樣的心情呢?

偏宮中若真有喪音傳出,眼前這位,可就是天子了。

但太子成了天子,皇后就是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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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對視一眼,雙雙垂下頭,不敢說話。

蕭寧安冰冷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掃過,冷哼一聲對李月嬌道:

“瞧瞧,本宮如今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大昭的太子了。當著面吩咐都吩咐不動了,許是本宮真要死了吧。”

很可能明天就繼位的太子,當面說出這樣的話,只讓那兩個獄卒三魂七魄都出竅了,噗通跪倒在地,將燈籠放在一邊,不住叩頭道:

“殿下,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李月嬌立刻學著之前喜來的樣子,站出來對獄卒們道:

“太子問話,你們只管答便是,扭扭捏捏的做什麼?打量著殿下什麼都不知道,好欺嗎?”

跪在地上的獄卒抖了一下,衡量了半天得失,其中一個大膽的顫巍巍道:

“回殿下,安陽侯世子如今在戌字號牢房裡,但剛剛用了刑,腌臢得很,小的們是怕衝撞了殿下……”

李月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與薛鎮分開也不過兩個時辰的樣子,他竟然已經被用刑了?

而且聽話音,只怕還不是尋常刑罰。

另一個獄卒在同伴說話的時候,一直偷偷覷著蕭寧安的臉色,眼見貴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慌忙用胳膊肘碰了同伴一下,暗示他噤聲。

蕭寧安不再多問,抬腳就往戌字號牢房去,獄卒們不敢再阻攔,只能急匆匆跟著他過去。

*

戌字號牢房之中,薛鎮早就聽見了蕭寧安的聲音,但他著實太累了,也不想讓蕭寧安看見自己如今的慘狀,因此一直沒有出聲。

待等聽見獄卒告訴了蕭寧安自己在何處的時候,扛著重枷,滿身是血的薛鎮,強撐著挪動身體,坐在了牢房角落的陰影處。

只挪動了不到一丈的距離,已讓薛鎮耗盡了全身力氣,尤其是八十斤的大枷磨擦著肩傷,讓他差點兒暈死過去。

但他仍是一聲不出,靠著牆,輕聲呼吸著,試圖忘記疼痛。

蕭寧安帶著李月嬌走到牢房門前時,因為沒看見薛鎮躲在陰影裡,還以為數獄卒誆騙他,立刻惱怒了,沉聲道:

“你們放肆!”

提著燈籠的獄卒,嚇得再次跪倒,差點兒摔滅了燈籠。

“殿下,”還是牢房中的薛鎮先開了口,縱然滿身是傷,但他說話時的語氣依舊平和,“恕臣這等形狀,不能見禮了。”

別的刑傷不算什麼,唯獨左肩被將督使槍扎的貫穿傷太過嚴重了些。

這麼下去,即便離了牢房,他的左臂怕是也要廢了。

但越這樣,他越不想讓人看見自己如今的模樣。

陳三孃的訊息不會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