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李月嬌從小長大的仁心堂,眼前的安民堂要闊大很多,只看門臉的堂皇大氣,便已有撲面而來的貴氣了。

可當李月嬌一走進,立刻被裡面的破敗晃了一下眼睛,想要退出去確認一番。

唯獨熟悉的各色藥香,讓她確認了此處的確是醫館。

醫館中有幾個衣衫樸素的病人坐等,兩個瞧著不過十三四歲的小藥童,穿戴乾淨整齊,一個正在分揀藥材,另一個則拿著紙筆為病人登記。

李月嬌進門時,病人們無甚反應;但隨後身著盔甲的薛鎮進門時,病人們立刻斂聲屏氣的,還有人的臉上有討好的笑意。

像是怕,但因著他們還敢打量薛鎮的眼神,李月嬌便知他們是敬畏,而不是不敢接觸的懼怕。

分揀藥材的小藥童本正要問李月嬌何事,忽見薛鎮與兩個軍丁跟進來了,立刻繞出櫃檯來,拱手禮道:“將軍。”

聲音比一般小孩子還要脆生,李月嬌多看了一眼,才發現這個小藥童是個姑娘。

薛鎮頷首:“尊師呢?”

“尊師正在後面,為方才軍爺帶來的女子治傷。”小藥童禮道,“小的這就去叫師父來。”

說罷,她轉身挑簾往後面醫捨去了。

李月嬌站在藥櫃旁邊等,雲團和福年則偷空跑到了她的身後站著。

“小姐,咱們來這兒做什麼?”雲團小聲問她。

“看看那個被打的乞兒。”李月嬌小聲道,又對福年道,“福年哥先拿著東西回去吧,告訴家裡一聲好放心。”

福年應聲,抱著東西對著薛鎮一禮後,先走了。

李月嬌依舊不理會薛鎮,而是看著櫃檯上藥童分揀的藥材出神。

有相思子、附子、三七、天葵、獨活等等。

……有揀錯了的啊,獨活裡混了羌活,她心想。

她並非大夫,又在別人家醫館,本不該動手,偏她和李賦學得最好的就是鑑別藥材,瞧著那些錯的到底沒忍住,趁人不注意,抬手快速將混於其中的羌活撿出來放在一邊。

偏這一幕,被從後面挑簾子出來的,一個不過二十五歲的年輕大夫瞧見了。

李月嬌覺得尷尬,別過眼去站著,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年輕大夫看了眼臺上的藥材,心中有數,便對著薛鎮一拱手。

“薛將軍,”他招呼時已經看出了薛鎮面色的異樣,沒有點破,“軍爺們送來的女子已無大礙,如今正在後面醫舍,將軍可要親去瞧瞧?”

薛鎮點點頭,沒有立刻邁步,而是指了下李月嬌:“這是拙荊。”

又指著介紹那大夫對李月嬌道:“這位是衛鴻衛大夫。”

衛鴻忙禮道:“衛某見過夫人,原來夫人也通醫術?”

李月嬌急忙回禮,臉色微紅,歉然道:“衛先生,唐突了。”

“無妨,小徒大意,還要多謝夫人。”衛鴻說著,讓身指著簾子後,“將軍,夫人,請隨衛某來。”

薛鎮聽得一頭霧水,看了眼李月嬌,沒有多問,只示意她一起跟著衛鴻往後面去了。

反而是留在外面的小藥童,面面相覷。

他們怎麼就大意了?

那撿藥的藥童走回到櫃檯處,看了眼那一堆藥材,頓時明白了。

她尷尬地撓撓頭。

完了,今天又要被師父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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