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記錄中有孟輝的手機號,錢永斌也招了個徹底,確認了孟輝也在被害者之列,一切真相大白。

那間充滿了亡靈的屋子裡,除了留有全屍的四個人,和留下金項鍊的裘大偉,孟輝也灰飛煙滅,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罪犯被繩之以法,本應是因果報應,大快人心,秦漫卻在外頭抽悶煙。

然後一隻手伸過來,直接取走她叼在嘴裡的煙,丟在地上無情碾壓。

江練:“沒進去聽嗎?”

秦漫晃了晃,直起倚靠在牆上的慵懶身子。

“聽了。”

“那你在這發什麼呆?”

秦漫表情淡淡的,眼神懶懶的。

“錢永斌會怎麼判?”

江練:“他身上有很多條罪責,蓄意謀殺、故意傷害、危害社會公共安全、畏罪潛逃,再加上本來就有案底,無期還是死刑,就要看辯護律師和檢方之間的博弈了。”

秦漫點點頭,“他估計還以為他自己拼出來的,是一條怎麼樣的楊康大道呢,結局卻和他所痛恨的人一樣。”

她懶洋洋的眼神連抬個眼皮都費勁,旁若無人得自言自語。

“大概淤泥裡出來的人,不管如何拼命掙脫桎梏,都只是換個方式,作繭自縛吧。”

她從錢永斌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個曾在淤泥裡深陷的,見不得光的人,用自己骯髒不堪的雙手拼命爬出那個有毒的洞底,卻發現,自己也帶有毒性。

她自嘲得哼了一聲。

“是我多嘴了,有幸目睹江隊長別開生面的破案經過,實在是精彩絕倫。”

秦漫的回頭和轉身永遠都那麼瀟灑,江練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手背上那道淺淡傷痕已經凝固結疤。

秦漫疑惑又驚訝,“江練?”

“我帶你去上點藥。”

江練拽著她就走,秦漫覺得這貨是又犯什麼病了,真就劃破了點皮的小傷口,在倉溪坐上車就已經不流血了,如今隔了少說也有一個白天了,他莫名其妙得拽著她去上藥。

上毒藥嗎?

看這點小傷沒要了她小命,再搞點厲害的?

說是說上藥,沒往醫務室走,偏偏帶回了自己辦公室,一開櫃子,拎出一個不知道存了多久的醫療箱,翻箱倒櫃找出一卷紗布,一卷繃帶和一瓶酒精棉。

“真的不用了吧,就割破了點皮而已……”

江練拽回她回縮的手,細細擦拭。

乾涸的血漬被擦走,露出鮮嫩的表皮,這下秦漫是真的有痛感了。

她沒齜牙咧嘴,就是覺得江練是存心的。

“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破繭飛出的蝶,不是作繭自縛的蛹。”

江練捧著她的手沒有抬頭,再加上語氣永遠溫和平坦,似是無心隨意說的一句話,秦漫卻知道,他可能一路過來都在醞釀,惦記著她的碎碎念。

秦漫會心一笑,回以嘲諷。

“江練,哄個人都這麼彆扭,以後還怎麼找老婆。”

江練動作一頓,捏著她的手狠狠一緊,破皮的地方立刻都新鮮的血珠子冒出來。

“啊啊啊……疼疼疼……”

他在心中默唸,我就是鬼迷了心竅,才想著要對你好。

縱使心裡千般萬般不滿,他也還是沒有放開,給她擦去血跡,貼上薄薄紗布。

“不過這錢永斌也是可憐,他被人利用還不自知,滿腔苦悶全都成了磨刀石,把自己磨成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