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者身份確認後的當天晚上,加班加點又把社會關係排查完畢,熬了兩個大夜的隊員們終於回去睡了個好覺。

江練的辦公室還是徹夜通明,整合多方資訊,理出脈絡,把可能在現場已經燒成灰燼的被害者也推匯出來了。

白板上寫滿了人名和推導圖,江練的聲音帶上了重低音。

“根據這四位的社會關係網,結合其中的失聯人員名單,那位被完全碳化的死者,就在這三個人之中。”

三張照片被貼在最上方,而其中一個脖子上的大金鍊子格外醒目,所以根本不用他再做解釋,所有人都明白了。

江練把那張照片移到了已確認死亡的那一堆中。

“但是還有兩個人,我認為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和這位佩戴金項鍊的一樣,屍骨無存,被燒死在現場;第二種可能,兇手就在他們其中。”

“這起蓄意謀殺案有兩個必要點,第一點,要將被害者誘騙至案發地點,且毫無察覺得令其喪失行為能力,還不是一個兩個人,是五個人同時,要滿足這一條件,熟人作案可能性極大;第二點,熟悉案發現場構造,準確無誤得製造爆炸,全身而退。”

“下一步,走訪詢問艾莎酒店員工、燃汽管理方,以及死者社會關係網,著重排查經常進出艾莎酒店,又與死者有密切聯絡的嫌疑人,同時調查這兩個失聯人員的行蹤。”

“技術偵查跟我再去一趟現場。”

“小鄭,去後勤部要個人過來開車。”

全程無人插嘴的會議,都是江練在部署指揮,秦漫窩在角落裡偷偷喝豆漿,東耳朵進西耳朵出,聽到這心裡咯噔一下,抬頭看了看江練。

他已經三個晚上沒好好睡過一覺了,儘管看著好像沒什麼特別大的影響,胡茬長了點,聲音重了點,精力還是那麼充足,可他也是人。

“我來吧,我開車。”

江練沒有拒絕,也沒有表示感謝,就這麼預設了。

秦漫喜歡開飛車的習慣被硬生生改了,烏拉烏拉的警笛也沒捨得拉,就因為江練剛把安全帶扣好,靠在副駕駛的座椅上就睡過去了。

她的車技還行,就是個性原因,風格較為野性,喜歡飈油門。

但現在她起步剎車都特別穩特別輕,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還走錯了路,繞了一個大圈才到。

秦漫猶豫要不要叫醒江練,這鐵打的,是自律到靈魂出竅了,車剛停穩就自己醒了。

他掩唇輕咳,“有水嗎?”

秦漫遞過去一瓶裝水,他擰開仰頭就是一頓龍吸水。

這次他沒讓秦漫在車上等他,也沒讓她跟上,乾脆什麼命令也沒下發,隨她愛幹嘛幹嘛。

大概是怕哪個措辭不當的指令又讓秦漫敏感得產生誤會。

秦漫坐車裡先是抽了根菸,越想越覺得不得勁。

怎麼辦,那個人一聲不吭,是苦是累是毒是藥照單全收,她越來越覺得是自己欺負人了。

她悄悄跟上,安靜的在一旁看著江練和技術偵查談論著什麼。

“做微量元素可以辨別嗎?”

“有點困難,人本就是碳基生物,就這灼燒程度,微量元素提取出來也都是炭了。”

江練擰著眉,碰到了難題,“只要能證明這裡有人存在的痕跡,起碼可以確認受害者人數。”

秦漫心想,原來江練也有愁的時候。

他又帶著郭思言來到方桌旁,坑坑窪窪的桌面和地面宛若月球表面,他用戴著手套的手指直接擦掉一層灰,是一攤粘在地上的半透明物體,已經凝固硬化。

郭思言蹲下身,目測道。

“這是玻璃製品融化後留下的,在火災現場很常見,玻璃門玻璃櫥櫃茶几,都有可能。”

江練喃喃自語,“玻璃製品,玻璃製品……”

他緊鎖的眉頭舒展開,站在方形桌的一側,看了眼那攤半透明物體。

“郭思言,即便燒成這樣,金屬的微量元素檢測,是沒有問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