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回 本性難移操舊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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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秋谷自從坐著花雲香的轎子到了花家之後,便時常在許、花二家走動,許寶琴雖然心中不悅,但也無可奈何。
開筵坐花,飛觴醉月,不知不覺已經是一月有餘。
這一天晚上,章秋谷在花家吃過晚飯,想到二馬路丹桂園去看戲,便與花雲香一起走出談瀛裡。
丹桂園就在談瀛裡對面,不算遠,也就不用坐轎子了。
走到戲園門口,案目認得章秋谷,慌忙讓了進去。案目,就是戲園中幫客人找座位的招待人員,古時候戲園等娛樂場所是沒有對號入座這一說的。
蘇州戲園沒有廂樓,就在正桌坐下。那時臺上正在上演《翠屏山》,周鳳林扮演潘巧雲,雖然年紀大些,臺上的扮相倒還不錯。筱榮祥扮演楊雄,陳路遙扮演石秀,卻也不分軒輊。最後陳路遙一路單刀,手眼身步,一絲不錯,舞到妙處,就如一片電光,滿場飛舞。章秋谷見了高興起來,忽然突發奇想,想要自己粉墨登場,出一出胸中的鬱勃之氣。
章秋谷自幼投奔名師門下,修習武藝,拳腳功夫極其精湛,等閒的一二十人是近不得他的身的。
打定了主意,便叫來了案目,說明自己的意思,案目便去稟報了老闆。
丹桂的老闆叫郝爾銘,聽案目說後便來到章秋谷的座前。
章秋谷認得郝爾銘,便同他商議,要點一出《鴛鴦樓》,叫陳路遙演武松,等到了舞刀的那一場,讓章秋谷自己登臺試演,這一場過後,仍然叫陳路遙上場。
郝爾銘聽了有些詫異,躊躇了一會,這才答應道:“按理說是沒有這個規矩的,不過既然是章老爺高興,路遙又是我的徒弟,不比外來的武生,不妨遷就你一下。”
章秋谷大喜過望,取出兩張十元的鈔票交給郝爾銘說:“這就算點戲的錢,我既然硬出了這個新主意,自然要多出些錢。”
郝爾銘隨意的謝了一聲便收下了,走進後臺,吩咐了下去。
隨後《翠屏山》唱完,便是《鴛鴦樓》出場,陳路遙仍然扮武松,使出渾身解數,筋斗跌撲,十分伶俐。
這時章秋谷已經走進戲房,換衣服妝扮去了。
花雲香本是想要阻攔章秋谷,但見他興致盎然,便也罷了。
陳路遙下去,只聽得鑼聲一響,那板鼓的聲音,打得猶如暴風疾雨一般,值場的掀開軟簾,章秋谷執刀在手,迅步登場。
花雲香見了,呆了一呆,覺得章秋谷另換了一副英姿勃勃的裝扮,與平時緩帶輕裘,翩翩公子的俊逸模樣大相徑庭,但卻別有一番魅力,直看得花雲香芳心亂跳。
只見章秋谷頭扎玄緞包巾,上挽英雄結,身穿玄緞密扣緊身,四周用湖色緞鑲嵌著靈芝如意,胸前白絨繩繞著雙飛蝴蝶,腰扎月藍帶子約有四寸半寬,上釘著許多水鑽,光華奪目,兩邊倒垂雙扣,中間垂著湖色回須,下著黑縐紗兜襠叉褲,腳登玄緞挖嵌快靴,襯著這身裝束,越顯得狼腰猿臂,鶴勢螂形。再加頭上用一幅黑紗巾當頭緊扎,扎得眼角眉梢高高吊起,那一派的英風銳氣,簡直是甩了一大票男子。再加上章秋谷出身富貴,自幼的教養極好,有股貴氣天成的氣度,臺步從容,拳棒精通,耍起來更是功夫圓潤穩健如松。
此時臺上臺下,眼睜睜的都看著章秋谷一人。
章秋谷左手擎刀,用一個懷中抱月的架式,右手向上一橫,亮開門戶,霍地把身子一蹲,“拍”的一聲,起了一個飛腿,收回右腿,繳轉左腿,旋過身來,就勢用個金雞獨立,右手接過刀來,慢慢的舞起。
初時還松,後來漸緊,起初還見人影,後來只見刀光,那一把刀護著全身,絲毫不漏,只看見一團白光在臺上滾來滾去,卻沒有一絲腳步聲音。說時遲,那時快,猛然見刀光一散,使一個燕子街泥,這一個筋斗,直從戲臺東邊直撲到臺角,約有八九尺,那手中的刀便在自己腳下反折過來,“呼”的一聲,收了刀法,現出全身,面上不紅,心頭不跳,仍用懷中抱月,收住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