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人修很快入了座。

許家的椅子舒服不舒服,桃夭不知道,但這些椅子的造價一定是不菲,那些扶手和後背上鑲嵌的黃金雕花,被火光照得閃閃發光。

先前樂正靈均說過什麼來著?

好像許家每個月都需要樂正家的資助?

單看這些椅子,她大概能明白,為什麼許家家大業大,還動不動要靠樂正家來救濟,就這等豪奢的習性,可不得勞人救濟嗎?

但人修不會這麼想,坐上黃金雕花椅子的他們,眉宇之間俱是和許修遠一般的得意和暢快,彷彿他們來了幽都以後遭受的所有憋屈,都在這一息之間煙消雲散了。

許修遠朗聲言:「諸位,雖妖族和談書上的條件很過分,但他們手裡捏著知行師兄的性命,便就是過分一些,人間也沒轍。

加之魔族公主和鬼界王子都在幽都做客,想讓妖族退讓,那是萬萬沒可能的,既如此,我們還不如仔細琢磨一下妖族的條件,看看有沒有破解的辦法。」

眾人紛紛點頭,林家女弟子更是不吝稱讚:「還是許師伯看得最明白,人間能有許師伯,是大福氣。」

許修遠假作驚詫,隨即慌忙擺手,他擺得又急又猛:「林師侄,我不僅修為尋常,更是沒什麼拿得出的好本事,你可莫要折煞我,否則,我便要在此挖個坑,把自己埋了。」.c

然,林家女弟子卻是全不把許修遠的謙詞當回事,她甚至起身,揚聲對一眾坐著的人修說:「難道我說得不對?此番來幽都,許師伯難道不是那個從頭到尾,始終清醒如一的人?」

「清醒」一詞,幾乎是直指李知行了。

然,許修遠掩面垂首,似是被誇得羞於見人,但他一雙腳下的雪坑,卻是比剛才深了一寸。這廝的內心,正盪漾著。

林家女弟子的話,彷彿一塊被投進一潭靜水的石子,快速在水裡泛起了漣漪。而此間的靜水,便是這一百人修。

只聽一人先嘆:「我記得許長老一早說過,妖族不可信,若是選擇和談,指不定會讓人族陷入退不可退的難堪境地,如今看來,還真是被他一語言中。」

這人嘆完,又一人跟著嘆:「誰說不是呢?要是一開始就選擇和妖族開打,這會兒說不定已經踏平整個幽都了,何至於被逼到這等憋屈的地步?」

這時,突然有一人冒出來,問:「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初李家主要帶人殺進幽都時,許長老拼盡全力勸阻過?」

有人對此,並不知情:「誒?還有這回事?」

然,又好幾個人飛快應和:「真的,真的,是有這麼一回事。」

發問的那人得意的表示:「看來還是我記性好!當初李家主要殺進幽都,許長老勸李家主稍安勿躁,從長計議,但李家主聽也不肯聽,非說妖族不可怕,只管殺進去就是,結果,他沒殺成妖,卻叫妖擒住了。」

這時,又一人修大聲感慨:「李家主糊塗啊!」

如此踩一人捧一人的行徑,讓一眾李家人的面色委實難看,而李家人又是自來傲氣的脾氣,哪裡容得被人當面置疑?

李述白飛快跳了起來,毫不畏懼地和嚼舌根的人正面剛:「你們別在這裡信口雌黃,祖父說要為陸家討公道時,你們難道不興奮?

明明是你們自己看不起妖,這才非要跟著祖父同來幽都,如今叫妖族下了臉,便就徹底不認舊日事?!」

「胡說八道!」李述白的一問,激得許多人紛紛站起,他們豎著三角眼,似乎隨時打算和李述白動手。

氣氛一觸即發時,許修遠驟然揚聲:「諸位,請冷靜!」

一眾人齊齊抬眸,看立在最前面的許修遠。

「諸位,有道

是過去之事不可追,現在去追究某個人過去是對是錯,對現如今的處境,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