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和二師兄心滿意足地下了銷恨山,下去前,還格外善解人意地留給她一些些收拾行囊的時間。

大師兄甚至說,不著急,她可慢慢來。

她哪裡需要慢慢來?

有收納符在手,她想裝什麼裝什麼。

隨便收了幾件衣裳,她便爬進雪裡尋馬良,翻了許久,才從雪渣子裡挖出良哥。她和馬良在雪地裡打了三五個滾,才將怒氣難消的馬良插進發間。

之後,桃夭去了上仙住處,默默立了許久。

當太陽開始沉沒,桃夭才依依不捨地和上仙告別。千言無語堵在心裡,最終化作五個字:「師尊,我走了。」

將下銷恨山時,山中突然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叮嚀:「桃夭,此去一路小心。」

「誒?」桃夭急忙回頭,「師尊,是你嗎?」

沒有回答。

她等了很久,終是沒有等到第二句,才失望地轉身。

剛下銷恨山,她便聽到一陣爭吵聲。

爭吵聲的一方主角,似乎是她家的陸師弟,她瞧了瞧晦暗的天色,決定忽略大師兄說得天黑之前一定要出發的囑咐,然後以一道隱身咒藏住身形,光明正道地走到爭執雙方的身側坐下。

所謂的爭吵聲,更多的是陸離的個人SHO,因為事件的另一方,陸家的現任家主,陸慈恩,根本是一言不敢發。

不知道的,還以為陸離在訓孫子。

陸離寒著一張臉,難掩憤怒地問陸慈恩:「你要走?」

「嗯。」

這個回答,似乎對陸離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大家去幽都,是為救為陸家討公道的李家,你身為陸家家主,竟然不準備去幽都,你怎麼好意思的?」

「嗯。」

「……」陸離氣得眉毛直抖。

別說陸離要氣,桃夭也覺得分外不解,正如陸離所言,被困在幽都的李家主,名義上到底是因為陸家才遭得難,便他心裡覺得不以為然,臉上也不能露出半點。

但陸慈恩似乎並不在乎:「離兒,家裡還有好些個病人,我得回去。」

離兒?

陸慈恩不是陸離的孫子。

「閉嘴,別這麼叫我!」陸離暴躁,「陸慈恩,我問你,你若根本不想為陸家死去的師弟們討回公道,那你為什麼還要上崑崙?」

「……」

陸慈恩的沉默,幾乎逼瘋了陸離:「我讓你說話——」

「……」然,陸慈恩沒有說話。

其實嘛,這話根本不用問,許陸慈恩並不想來,但旁人不許他不來,他便只能來了。可嘆陸離已經被憤怒燒掉了理智,根本不可能自我思考。

眼眸通紅的陸離,搞不好下一刻便要對自家長輩拔刀了。

可嘆陸慈恩根本不知陸離的憤怒,他抬眸回答:「我不想來的。」

「哈?」

桃夭扶額,為陸慈恩的白痴回答。人家是在冰尖上跳舞,他是在火山口蹦迪,這不是挑戰陸離的忍耐限度嗎?

「鏗——」陸離果然拔出了劍,「陸慈恩,你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陸家的家主」

說著,陸離緩緩豎起長劍,劍指陸慈恩:「身為修仙世家的家主,這些年,你根本不關心陸家弟子的修行,一心只要他們懸壺濟世。

以至於現如今的天下人,提起陸家,只知道陸家人醫術高超,卻不知道陸家也是修仙大家之一。

陸慈恩,你要慈悲為懷,做那心裡只有天下人的活菩薩,你只管去做,可你不該搭上整個陸家一起!」

自桃夭認識陸離起便知道,陸離是崑崙山的異類,一山的弟子九成九在混吃等死,但陸離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