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尋到寶貝的桃夭,失望地翻開《桃花仙君》的第一頁。

第一頁畫了一幅美人圖,圖裡的上仙立在銷恨山的雪景中,一片白白茫茫雪色裡,萬朵桃花灼灼盛放,但比桃花更驚豔的,是美人唇角的微笑。

畫末有一段批註:崑崙仙境有一座銷恨山,銷恨山上住著一個絕世美人叫景之。景之是個花痴,種了一山的粉色桃花……

開篇洋洋灑灑一段話,半贊半損地將景之上仙的形象勾勒得惟妙惟肖。這一頁的最末,另有一人添了一句註解:北冥君,別鬧。

短短五個字,寫盡了世間繾綣。

桃夭不想承認,上仙真切地愛慕過一個人,她更願意認為,上仙和北冥君是戀愛未滿,但這一刻,她不能否認,便是未滿的戀愛,也是一種愛。

畫裡的上仙,滿眼都寫著愉悅,愉悅裡又盡是情深,她忽然就明白,桃家的幼女為什麼非要去禁地偷盜禁物。

她許不知禁物是什麼,但她必定知道禁物是桃家最好的東西,所以想要偷去討好上仙,想看畫裡的美人,也能對她勾魂一笑。

少女懷春都是夢……

吃完三盤菜,一大碗麵,桃夭摸摸滾圓的肚子,沉入夢鄉。

夢裡的梧桐木落禿了一樹的葉,凰女半靠在枯敗的樹幹上,朝桃夭溫柔淺笑:「小妖,過來坐。」

桃夭不想坐,她還想睜開眼,或者去譏諷陸離,或者去逗弄小丫鬟,又或者把念景閣翻個底朝天。

做什麼都可以,就是別留在這裡。

「小妖,本尊沒剩下多少力氣,不能過去請你,還是說,你看本尊如今奈何你不得,你便不想過來了?」

桃夭走到枯樹下,坐到了凰女對面。

凰女輕問,如何一個鄰家阿姐般和善:「你心情不好?」

「不是。」她不是心情不好,而是心情複雜,「凰女小姐姐,我還挺懷念被你燒殺的日子。」

「咯咯咯……」凰女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笑得虛弱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咯——咳咳咳。」

這個自出場就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大妖,恐是不行了,而令她不行的理由,或許在於她……這份情,過於沉重。

笑岔氣的凰女收斂笑意,問:「你見過梵音了?」

「誰?」

「梵音,本尊的哥哥。」

難道凰女說的,是被關在桃家禁地裡的那隻欠抽大妖?

凰女彷佛察覺到桃夭的心思,勾起嘴唇吐槽到:「難怪你心情不好,但凡和梵音說過話的,沒幾個能有好心情的。」

這絕壁是親哥。

凰女抬眸,出神地望著光禿禿的梧桐木,眼神浮起追憶:「本尊和梵音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他是鳳,本尊是凰。

一千年前,神仙和凡人屠殺妖族時,本尊還以為他死了,卻不想他居然活著,以一隻大妖的身份,活著。」

一滴淚,還未從凰女眼角滑落,她便已經抬袖擦了去。見此,桃夭以為她是知道兄長還活著,激動地想要落淚,卻聽她怒罵:「妖族三千大妖,腦子全是水的,獨梵音一人。不成想,妖族繁盛時,他如此,妖族覆滅後,他依舊如此,呵呵呵……」

桃夭想想,覺得凰女說得對:「嗯,他是腦子有水。」

如果不是,何至於她說要救他出來,他還愛搭不理?

怒罵親哥的凰女猛地伸手,緊緊抓住桃夭的手,迫切地追問:「小妖,你會救他的,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