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桃夭包袱款款,準備前往崑崙至高,銷恨山。

說是打包東西,其實就是兩本書,一本不甚重要的《論靈寵的自我修養》,另一本很重要的《春宮圖三十二式》。

桃夭立在百層高樓上,一邊笑眯眯地翻看《春宮圖》,一邊默默咽口水,想著銷恨山上只她和上仙兩人,以後豈非想在哪裡做什麼便做什麼?

“桃師妹。”突然,虛空傳來一聲冰冷的呼喚,嚇的桃夭手一抖,《春宮圖三十二式》便落到地上。

攤開的那一頁,畫上人之妖嬈姿態,委實辣眼睛。

桃夭立刻屁股一頓,坐到書上,笑眯眯地朝陸離招手:“嗨,陸師弟。”

“哼。”陸離輕哼,十分不屑。

也是,崑崙十萬餘弟子,上至四位執掌師兄,下至入門多少年都不曾見過景之上仙的小弟子,都狂熱地想要登上銷恨山,常伴上仙左右,偏偏這樣的好事,落到了她一個才上山沒幾天的年輕弟子,誰聽了不罵一句,天道不公?!

有鑑於此,桃夭覺得自己應該大度寬容,於是儘管陸離臉色僵硬如死屍,桃夭依舊保持了親善又友好地態度:“陸師兄莫不是專程來賀喜的?”

“賀你個頭——”

“感謝陸師弟賀喜我的頭,我的頭今日還不錯。”

“……”陸離被桃夭鬧得沒了脾氣,他乾巴巴道,“岑夫子說,桃師妹不懂御劍飛行,更不知如何騰雲駕霧,遂大師兄有命,讓我來送桃師妹上銷恨山。”

桃夭屁股輕抬,將《春宮圖》匆匆收進衣袖,才緩緩起身。

其實崑崙的人都不壞,譬如好吃的岑夫子,吃歸吃,起碼知道還,又譬如大師兄,雖說脾氣壞,但心腸不差。

作為一個懂得透過現象看本質的人,桃夭覺得崑崙山還是很過得去的。

見桃夭慢慢悠悠,陸離杏眼一挑,不耐道:“桃師妹,若你今日不想上山,那我便擇日再來送你。”

“誒,誰說我不想上山的,你看不出我很急,很急,很急嗎?”

陸離懶得廢話,衣袖一飛,一條眼熟到讓她腰疼的緞帶從陸離袖下竄出,眼看緞帶要纏上桃夭,桃夭一個順閃,躲了開去。

每被這根破帶子纏一次,她腰上便要落一道紅痕,幾日不消。

往日有條紅痕也就罷了,這回去了銷恨山,萬一上仙是個急性子,那兩人坦誠相對的時候,那該多不好看?

“陸師兄,我頭一回上銷恨山,你幫幫忙,給我多留些面子?”

陸離笑笑,將緞帶收了回去:“看來桃師妹是真得不著急上山,既如此,告辭。”

人要走,她怎麼能由得?桃夭伸手,眼明手疾地拽住陸離腰帶:“陸師兄留步。”

“……桃夭,你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不信。

“陸師兄,告訴你一個最新的好訊息,五十年後,荼蘼殿會再開擂臺,另選一個崑崙弟子上銷恨山。”

“沒興趣。”

是沒興趣,還是沒辦法有興趣?

此番的擂臺賽,陸離被揍得十分慘,便是到現在,他腦後還有一片頭皮禿著。

“陸師兄,若到時候,我有辦法把景之上仙出的決賽考題,提前洩露給陸師兄呢?”

“無恥!”

哈?

“是,陸師兄高義,陸師兄清白,所以陸師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這樣無恥的人常伴上仙左右。”

“……”

桃夭暼陸離,知他只嘴上罵得兇,其實內心全是掙扎,於是乎,她不由地暗歎,嘆大半人活著非喜歡死要面子活受罪。

做一個道貌岸然的好人多累啊,倒不如活成一個坦坦蕩蕩的真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