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急天高,大雨傾盆。閃電無情撕裂漫漫長夜,雷聲自天邊滾滾而來,仿若一股洪荒之勢捲入人間,膽小的人早已經用被子捂住腦袋,孩子啼哭,夾雜著一陣陣雞飛狗跳,喧鬧之間人心惶惶。

縣衙附近的一處巷道,三道黑衣人影從中竄出,尋了不同方向,腳步輕盈,如蜻蜓點水,奔走而去,消失在雨夜之中。

黃曉乍然醒轉過來,本能的側身一躲,動作麻利的翻了個身,近乎他剛睜眼的瞬間,一把柴刀寒光凜凜的斬了下來。

持刀人反應亦是甚快,一刀斬下未曾剁下黃曉的人頭,略微失望,卻也快速收刀,欺身而上砍了上去。

黃曉驚怒交加,然而那床也就那麼大地方,一瞬間他已經被逼到了角落,那刀光如同窗外閃電,劃破黑夜而來,那人想是怕他出聲叫喚,砍過來的同時掀起被褥朝黃曉扔了過來。

噗的一聲,柴刀斬在被褥之上,內中黃曉一聲悶哼,已經爬到床尾。刀光再起,持刀人快速移動,刀鋒砍斷黃曉左腿的同時,已經用被褥捂住他的頭,鮮血噴濺,黃曉的痛哼聲在瓢潑大雨之中沒有引起任何騷動。

劇烈的痛楚傳到腦袋深處,黃曉的身子已經劇烈的顫抖起來。持刀人一聲冷哼,砍瓜切菜一般噼裡啪啦剁了下去,棉絮飛濺,碎肉夾雜著血點濺了出來,被褥底下漸漸無聲,蠕動的身體徹底沒了動靜。

床上已然被鮮血染紅,露在被褥外面的半隻殘腿血口還在滲著血,一瞬間,閃電雷聲越發頻繁幽遠,似是晴天霹靂,攝人心魄。

持刀人靜靜看了一會,大抵還是有些氣不過,手起刀落,一通狠剁,仿若集市上賣肉的屠夫,正在給客人料理上好的五花肉。

外間的吵鬧在不久後響了起來,持刀人凝神聽了片刻,不再理會床上的一堆爛肉,興致寥寥的退了出來,翻牆而出,消失在雨夜裡。

之前商量好的會頭的地方,持刀人等了一炷香時間,有人到了。

開了門,那位年長的男子走了進來,急匆匆道:“快走,老五折了。”

持刀人驚恐萬分,滿是不信,竭力的壓低聲音道:“怎麼可能,大哥那麼好的身手,就這幾個酒囊飯袋,怎麼可能……”

年長男子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拽著他的手,“詳情回去再說,再不走,誰都走不了。”

“吳爺,我不走。”持刀人抽出手,停住腳步,憤憤道:“大哥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麼能棄他不顧,自己逃命……”

說著就要出門去,吳爺一跺腳,聲色俱厲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講這些,老五讓我給你帶話,你若不走,他就沒你這個兄弟。”

持刀人愣在原地,神色複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算他不認我這個兄弟,我也不能扔下他。大姐還在家裡等他,他必須回去。”持刀人終於下了決定,一把退開吳爺,快步進了雨夜之中。吳爺一聲訕笑,卻也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幾條街之外,以江寧水師營為主力的小隊全副甲冑武裝,上了街,大雨之中真正的大亂開始。

烏天奇緊緊攥住腰間的制式長刀,直挺挺的站在雨裡,在他身後,水師營的半數官兵列隊以待,各處抽調出來的鄉勇站在遠些的地方,將近兩百多人緊緊圍著面前的這座小院。

作為此處最高長官,烏天奇不敢絲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