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府城,作為新朝最西北的府城,它卻也有著別樣的風情,沒有江南的風情萬種,也沒有大名府真定府一般的肅殺凜冽。無論怎麼看,都只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壓抑與荒涼。

沙塵暴剛剛褪去,整座府城還籠罩在一股灰黃色之下,本就空寂的街道上沒有什麼人影,舊的酒帆來回撕扯,獵獵作響。

位於府城西部有一座小山,佔據了整座府城大半的綠色,比起周邊的荒涼,這裡倒像是南方溫柔水鄉,實際上這裡面住的人也真的是個溫柔的人。

只是如今卻不再如從前那般溫柔了。

涼王府的主人如今明面上還是涼王周訶,但實際上管事的已經是世子周忱,這位年輕的世子殿下風評並不算很好,大抵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整個涼州府城的人,都覺得他不是個溫柔的人。

但尋常百姓的心思又有誰會在乎呢。

王府會客廳裡,楊文桓與紀康一道坐著,上座位上年輕的世子殿下笑的很親切,注意到這幅表情的紀康卻不由挑了挑眉,他心裡隱約的覺得這副面孔有些熟悉,但事實上他卻是第一次見這位世子。

楊文桓倒沒有什麼心思,只是大家都不說話,他也不好開口。

紀康如今已經升了官,為了出使西涼朝廷在他真定府推官的名義上再加了個右諫議大夫的頭銜,名義上已經是個從四品大官了。在眼下這個廳堂裡,他的官位其實是最大的。

周忱看大抵注意到紀康的目光,抿嘴笑了笑:“莫非小王臉上有什麼東西?”

紀康回過神來,陪笑道:“下官唐突了。”那些恭維的話到底說不出來,紀康能在短短三五年內從一個小縣令爬起來,自然是很有能耐,北方這種局勢之下,那些阿諛奉承的人是完全活不下去的,或者說朝堂上那幾位儘管互相之間存在著“矛盾”,但在北方的用人事宜上,卻也是沒有一點含糊的。

當然也離不開當今官家的用人策略了,這位皇帝因為當時呂簡的一句話,硬是開了個恩科,而後親自擔任主考官,培養了一批天子門生,這一批人撒出去,他也是不遺餘力培養。

紀康運氣很好,如今也是皇帝眼前的紅人啊。

周忱當然也不好太過端著架子。

“……使團今晚再停留一晚,明天就要出了吧。”周忱開了口。

紀康點點頭:“下官今天過來,也是官家有口諭給王爺。”

周忱愣了一下,陪笑道:“父王今兒一早去了瓊林苑,只能請紀大人等一會了。”

這些話先前就已經說過一些,此時再說起來,倒也有些尷尬,於是再閒扯了幾句,並又轉開了話題。

過了半個多時辰,涼王周訶風塵僕僕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紀康等人立馬起身迎出去,剛起身周訶卻走了進來了。

周訶將手裡的馬鞭遞給身後的護衛,看了紀康一眼,陪笑道:“剛遇上了沙塵,回來有些晚了,既是天子口諭,待本王先去梳洗一番。”

紀康來不及說話,周訶已經走了進去,吩咐周忱道:“忱兒,待本王招呼客人。”

周忱點了點頭。

周訶離開之後,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尷尬。誠然這位涼王爺對自己的世子感情似乎有些怪,當然這是人家家事,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於是大家坐下,喝茶聊天。

周訶不多時走了出來,笑了一聲,抬手示意紀康坐下,他才在上位置坐了下來,周忱起身站到了他身後。

周訶看著紀康,說到:“口諭的事情稍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