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裡除了他,只有那位文濤先生。

這位眼下也是面色蒼白,裹了厚厚的衣服,看著忙碌的孫恆,他心裡嘆了一聲。恰在這時候,外面有兵丁進來。

孫恆看到那是自己派出去統計的其中一批人,馬上停下手裡的事情,走了出來,急切道:“如何?”

來人抬頭看他,抱拳道:“大人,王先生不慎被落石砸中,已經……死了。”

兵丁說完話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孫恆動作一滯,險些栽倒下去,帶著哭腔道:“怎會如此?”說罷劇烈的咳嗽起來,文濤上前幾步,揮了揮手讓那報信計程車卒退下去,隨後說到:“還有許多事需要大人你出面,您可得保重身體啊。”

孫恆轉過頭去,長舒了一口氣:“那三家怎麼說?”

“王家,朱家說是已經派了人在各處災民彙集之地搭了粥棚。”

“呵,都這個時候,這些人還是……”孫恆沒有說完這句話,轉而道,“李家呢?”

“李家算是比較用心的了,主薄大人發了話,要李家所有人都投入到這次的事情裡……”文濤說著餘光看了孫恆一眼,“他們應該知道輕重緩急。”

孫恆搖了搖頭:“罷了。”轉而道,“王凝他們可曾回來了?”他說著走到桌案前,抽了一張紙出來,遞給了文濤,“根據杜大人的訊息,這次的事情可能跟彌勒教的人有關。”

文濤接了過來,認真看了一遍,紙條最後蓋有杜聰的印鑑,可見這份訊息的真實度很高。

將紙條收了起來,他再遞了過去,同時說到:“王公子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訊息了。”

孫恆走到火盆邊,將紙條扔了進去,頃刻,化作了飛灰,對於王凝兩人的事情他沒有再問下去,目色凝重的看了眼外面,喃喃道:“這雨怕是還要再下一段時間。”重重一嘆,又苦笑起來,“原本以為夏汛之後,今年的秋汛不至於嚴重,沒想到卻是這幅模樣。”他轉過頭來,看著文濤:“黃河沿途,這次恐怕也是幾十萬人的大災。”

文濤訊息渠道也有一些,自是聽說了那邊發生的事情。江浦的事情姑且是人禍,而北方那就真的是天災了。

試想一下,那位剛剛登基一年的皇帝在面對這些災難的時候,會做何感想,之後盛怒之下,他們這些父母官恐怕又得像先前那一場大災之後,重新洗牌一遍。

從孫恆自己的角度來講,真的是愧對皇帝的信任了。

大水又持續了一天之後,已經不再那麼來勢洶洶,孫恆於是親自趕到了河堤上主持維修。

因此遊文一撲了個空,卻在趕往上游的路上撞上了王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