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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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一地,西涼在那邊鬧了許久,如今平靜下來,卻也是百廢待興,如此時候,從那邊入手,倒也可能將來自各方的抵抗降到最低。
只是戰亂之後,那邊本就不多的人口,死難者,逃難者又不知凡幾,真就實行下去,或許並沒有太大的效益。
換而言之,在那邊實行那一套,短時間內就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況且,真在那邊動了手,必定要從中原之地遷移人不可,可眼下的局面,百姓只有逃出來的,讓他們回去,恐怕根本不可能。
這些事細緻的想下去,實際上也面臨著許多困難,無論是官面上,還是各家的幕府裡,探討來探討去,章程還是久久拿不出來。
變法是大事,倒也急不來。因此朝廷的心力大部分放在了恩科的事情上。周頊想必是真的受了刺激,鐵了心要開這次恩科,培養自己的天子門生。是以禮部官員近段時間都忙碌起來。
京城發往各地的文書也以八百里加急送了出去,各地提舉學事司緊鑼密鼓的安排。本次恩科因為是臨時開科,倒不能像往常那般有太多準備。如今春末夏初,距離秋末雖還有半年時間,但準備一應事情根本上講還是很匆忙的。在做著這些安排時候,各地已經貼了告示出來。
這一來卻在天下士林間掀起了軒然大波。無論是在家修養的,亦或者外出遊學的,這時候都開始往京城去。
當然今年因為時間倉促,原本的府試並不舉行了,如此一來,能夠達到應考資格的事實上不多,畢竟在往年拿了貢士身份的學子也只是少數。是以難免的叫人覺得不甚公平,告示貼出一段時間,並有士子集會,堵了學事司的門,而後與派來維持秩序的官差發生了衝突。
這些事上奏到周頊那裡時,這位年輕的皇帝正因為變法的事情焦躁不得,因此發了一通火後,將禮部的人叫了來,大家商量了一個通宵,最終決定在這次恩科裡另開一科明經科,只是真正想要出仕為官的,大抵不願意考這一科的。但皇帝拿了誠心出來,倒也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不好再說什麼了。
這些煩擾之事自是跟王凝沒甚關係,他這幾日因為新房的事情焦頭爛額,眼圈通紅,兩個黑眼袋浮腫起來,耷拉著肩膀,像是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他是雷厲風行的性子,當時從秦老那裡得知那個叫沈京的人,立馬就過去拜訪了,好說歹說,最後還是在對方母親的幫助下,沈京這才答應給他建房。
這邊找了設計的人,聯絡了施工隊,眼看著一切準備就緒,江寧府那邊卻又出了么蛾子。也不知哪個沒天良的“告發”他圈佔官田,最終雖說是無稽之談卻也將他折騰了一圈,花出去了大把銀子。
也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終於意識到秦老當時那具看似輕鬆的話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江寧計程車紳地主已經開始針對他了。
這些人翻臉的本事那叫一個狠,雖說動搖不了他什麼,但每天被一群蒼蠅圍著,著實也是叫人難受的。
在此前提下,耽擱了十餘天,他第二次看了日子之後,他的別苑終於開始新建了。
初期還是挺順利的。
江寧城外約莫二三里,山峰綿延,水田沃野。兩座山之間,已經被開闢出來偌大的空地,附近招來的人都緊鑼密鼓的幹著事。從四面八方運送材料過來的車隊絡繹不絕,有些陰鬱的天色下,倒是一片熱火朝天。
水田裡盡皆事綠油油的稻穀,偶有人影在裡面穿梭。旁邊的幾個小村落青煙嫋嫋,隱於有些灰濛的霧氣之中,卻也是一片祥和。
午時之後,一隊人馬從官道下來,走上了臨時闢出來的大路,路的盡頭並是熱火朝天的工地。
當先的公子哥一襲青衫,緩步而行,聽著身邊惹我的彙報,偶爾點點頭,倒不說話。
直到身邊那人停了下來,他才悠悠問到:“沈先生的意思,工期要延後了?”
沈京年過三旬,留著寸許鬍子,麵皮黝黑,看起來不容易叫人親近。
他點了點頭:“夏季雨水頻繁,本身也不適合做活,何況你這宅子真要建起來,沒個三五年,卻也是不可能的。”
王凝一聽,有些無奈了,隨即道:“三五年,我倒等不得了。我看這樣吧,提高工錢,從附近儘可能的招人。至於這夏季多雨……”他想了想,一拍手掌,“地基弄好之後,其他倒也不怎麼受雨水影響了吧?”
沈京點了點頭:“不能說沒有影響,但只要注意些,還是可以避免。”
王凝哦了一聲,“那就這樣,別的我都不懂,沈先生負責就可以,錢的話儘管過來我這邊拿。”
沈京暗自腹誹,對於眼前這位他還是不能盡知,原本以為是哪家的敗家子,只是真正接觸下來,卻也有些不像,要說是個務正業的,那更不像了。
“那就依東家之意。”他應了下來,拿人錢財,自是與人方便就是。
王凝笑笑,看著那邊還看不出什麼動靜的工地,心裡不知在想什麼。
那眉眼倒是如輕波漾了開,只是看不出絲毫的欣喜。
不多時,旁邊的稻田裡有人走了過來,本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這時候恭敬的站在他面前,倒也不怕生,提醒道:“主家,小的最近聽說趙地主那邊正動著心思,怕是要給你找不痛快。”
王凝嘿然一聲,笑到:“你們哪,把我這地種好了就是,別的事不用操心。”
那人咧著嘴笑道:“莊稼肯定是要好好種,主家只收一半,還幫我們交了稅,我們要再種不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王凝與他說笑了幾句,那人離開之後,沈京詫異的看著他,道:“五成的糧你都不要?這是壞規矩的事啊。”
王凝搖了搖頭,看向對面,說到:“宅子建好之後,我打算建個學堂。”他指了指山腳,“喏,就在那……”
沈京定定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知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