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孫恆停下步子,看向河面,長久悠然一聲:“我與紀姑娘想是不可能了!”

“怎會?莫非你有了心儀之人?”

“那倒不是。”之前尚有諸多怨氣,此時真要提起,孫恆倒覺得輕鬆了,“她說我四年時間仍然只是個秀才,大抵是看我不起。”

紀康臉色微變,擔憂道:“你沒對她做什麼吧?”

孫恆不屑的看著紀康:“我還不至於為難一個女子。”

不會為難,但心裡多少還是氣憤。

“就你那脾氣,誰說得準。”紀康如是說著,語氣變得低沉下來,目光隨孫恆而去,不知是否見到了同樣的景色,“若非你那臭脾氣得罪了那位司馬大人,你如今何至於還只是個秀才!”

孫恆嘴角一扯,不知是否也有幾分後悔:“倒不能這麼說……實然未料到這幾年主考都未變過。”

紀康頷首,深知好友才學,若非被人刁難,此時怕是已經補了實缺。

“上次你提起之事,可有眉目了?”孫恆偏頭看著紀康,目露關切。

“正要與你說的……這次運氣好,走了韓相公的門路,補了個實缺……再有半月,就要往武鄉縣上任了。”

“哦……”孫恆聽了也為好友高興,聽到後面卻又不覺有些擔憂,“北地不甚太平,你此行可要注意。”

話題說到這裡,已經多了幾分沉重,兩人雖不在朝堂,但在文壇上卻是有些地位的,平日裡好友往來,總有些訊息透露出來,歸納之下,對於當前的局勢他們並不覺得樂觀。

紀康抿嘴一笑,目光嚴肅而真誠:“你我讀書,不就是為的報效國家。而今國家羸弱,我又怎會捨得死……”

孫恆頷首:“話雖如此,但北方不比南方,有些事明面上不可為,私下你當注意。”

紀康對於好友的關切一一應下,說到後面倒又扯到了最近的朝堂上來。

“我欲拜訪如今謫居江寧的秦公,今科……我不能再錯過了!”

“如此甚好,若能請秦公休書一封,司馬大人那裡也好說話。”

天色將晚,各自有事,走得一陣也就各自散去了。

華燈初上,秦淮河的夜喧囂起來。

紀靈兒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先是去見了那浴桶裡的活死人,一番檢查之後才找了藥處理自己的傷口,昏黃的燭光裡,女子白皙的手也跟著泛黃,翻卷的肉皮兜著碎肉,看著叫人心疼。

天雷滾滾,大風席捲。

這夜大抵也不安靜了。

簡單吃了些東西,大雨已經砸落下來。

院子裡再次響起了三嬸的聲音,“靈兒……靈兒,你二嫂難產,你快去看看……”

慌亂急促的聲音裡,紀靈兒顧不得遮擋從破門灌進的風雨,回到屋裡拿了幾味藥,衝入了大雨裡:“三嬸,我先過去……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