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

天微亮,大理寺內,昨夜一宿沒睡的覃巳成拖著疲憊的身軀,理了理頭上的官帽,一臉惆悵地往門外走去。

覃朝及數十位大理寺官員跟在身後,同樣是一臉愁容。

而大理寺門口,覃夕兒早就在此等候多時。覃巳成看著覃夕兒,輕嘆一聲,欲說還休。

眾人齊聚門口,一言不發,似乎在等待審判一般,氣氛凝重到極點。

距大理寺百米開外的大街上,十多位黑色鐵騎正緩緩前行,厚重的馬蹄揚起地上塵土,彷彿周圍的房屋都在為之顫抖,而在這些鐵騎中間,還有一輛富貴堂皇的馬車。

不一會兒,鐵騎便抵達大理寺門外。

威嚴的樣子有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玄武衛。”覃朝低聲說道。

玄武衛是天子親衛,他們的到來,意味著天子親臨。

“臣,參見陛下。”

玄武衛前,覃巳成帶領大理寺眾人行跪拜之禮。

門前的玄武衛向兩邊散開,中間的馬車上走下一位身著龍袍,面色凝重的男子,此人正是南陽國天子,蘇雄。

“覃巳成,七日之期已到,朕要的結果呢?”

跪在地上的覃巳成顫抖著說道:“回稟陛下,大理寺辦案不力,是臣的失職,臣甘願領罰!還請陛下寬恕大理寺的其他同僚!”

覃巳成說完,掀起身後一陣騷動,包括覃夕兒在內的大理寺各官員顯然沒想到覃巳成會把罪名全攬在自己身上。

畢竟是父女一場,覃夕兒此時更是自責不已。

想來也對,若是自己嫁給趙立,有趙家為大理寺撐腰,如今便不會落得如此境地。

看著覃巳成一夜灰白的頭髮,覃夕兒不忍心父親一人受罰,於是高聲說道:“啟稟陛下,此案是我一人…”

“罪臣覃巳成,恭請陛下賜罪!”

沒等那覃夕兒說完,覃巳成便打斷了她,在他心裡,縱使女兒再怎麼叛逆,自己依然是她的父親,他此刻已經下定決心要一人扛下所有的罪名來保全她。

蘇雄眉頭一皺,看著大理寺泱泱眾人,長嘆一聲說道:“覃巳成,如此大案,大理寺至今毫無進展,朕不罰你,難以服眾啊。”

“來人,脫掉他的官服!”

“等等!”

一句渾厚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眾人紛紛投去疑惑的目光。

“姜奎?”覃夕兒率先認出騎在馬背上的人,而他的身後,還馱著一位五花大綁的男人。

姜奎一下馬便火急火燎地朝覃夕兒跑去,卻被玄武衛攔下,好在覃夕兒及時解釋,姜奎才沒被亂刀捅死。

一聽說眼前之人是天子,姜奎立馬哆嗦著雙腿跪了下來。

“那個人…是誰?”蘇雄指著馬背上的男人問姜奎道。

第一次見天子的姜奎已經被眼前的陣仗嚇得說不出話來,一旁的覃夕兒提醒了半天他才顫顫巍巍地說道:“是,是林呈虎。何府,何府滅門案的真兇!”

話音剛落,全場譁然。

眾人皆是議論紛紛,誰能想到,名不見經傳的姜奎竟能將如此懸案的真兇帶回來呢?

大理寺的人不信,覃夕兒更是不信,她低聲說道:“姜奎你瘋了嗎?你以為陛下看不出來嗎?你隨便找個人就冒充真兇,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腦袋的!”

“小姐,他真的是兇手,我和姑…”姜奎話到嘴邊又給嚥了回去,只因為李雲濟在讓他帶著兇手來大理寺之前,曾千叮嚀萬囑咐,讓姜奎千萬別透露自己的名字。

但覃夕兒卻捕捉到姜奎口中的關鍵資訊,問道:“姑什麼?”

“姑公子!對,姑公子!我和姑公子親耳聽他承認了,姑公子還讓我把兇器給帶來了!”情急之下,姜奎胡亂編造個人名糊弄過去,說完,從腰間取下一把屠刀。

姑公子?覃夕兒從未在上京城聽聞此人。

可眼下並不是糾結這個姑公子的時候,而是弄清楚姜奎帶回來的嫌犯是否是何府滅門案的真兇。

於是覃夕兒將信將疑地接過屠刀,仔細端詳了半天,想起何府遇難者的傷口,確實與此刀的鋒刃十分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