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在淮北的劉仁業,敏銳的發覺到了東秦方向的異常動作。

洛陽方面突然派出大量軍隊駐守在潼關以東,同時也在洛陽以北,東秦和南齊的交界處駐紮了大量軍隊

起初劉仁業以為東秦方向是要準備南征,故而將本來準備攻打青州之兵全數調到睢陽附近,隨後又派遣密探進入洛陽,以探虛實。

西秦宇文至也發覺到了東秦方向的異常,但是韓九兒敗亡幷州,閔世元派了重兵防守在潼關一代,他如今也不敢貿然輕出。

但是身經百戰的他還是發覺出了一個異常,就是此次閔世元的增兵和往日大有不同,如果說往日增兵是對宇文至的日常應對,那麼這次的增兵明顯是希望將西秦軍隊堵在關內,因為此次不僅派兵駐守在弘農和蒲板,更是在黃河沿岸設定了多座營壘,明顯意味深長。

宇文至一時也摸不著頭腦,於是便令人從懸瓠方向而去,想從南齊口中探聽一點情報。

閔世元之所以如此大張旗鼓的調兵遣將,乃是因為收到了閔世川的急件,閔觀病危,需要閔世元立刻來鄴城主持大局。

閔世元得到訊息後也不敢怠慢,這涉及到權利上的交替,由不得他不重視,他率領百餘騎日夜兼程趕往鄴城,同時任命李恪為東都留後,傅遠為洛陽令。

之所以不選擇能力更強的傅遠為東都留後,主要還是考慮到傅遠本是降將,其用心尚不明確,李恪雖然才能一般,但是是絕對的自己人,信的過。

李恪鎮守洛陽之後,其實整日也是憂心忡忡,他雖然打仗能力一般,但是政治嗅覺靈敏,他清楚的知道閔世元這一去,就會呆在鄴城,不會再來洛陽了。

若是閔世元任命他問東都留守,那麼他真是想死之心都有了,韋然內心十分清楚,害死韋智之事他也有份,屆時完全可以以此名義騎兵攻打洛陽。

他將此事告知傅遠之時,傅遠起初還不以為意,以為李恪小題大做:“韋然,齊之秦王也,身居高位,如今豈能因為私情還妄動兵戈。”

但是隨後當眾多僧人逃到洛陽之後,傅遠才大為震撼。

這些和尚都是南朝僧人,有德高望重的大師,也有小沙彌,但是無論是大師還是小沙彌,內心都極為的恐懼,傅遠一問方知,韋然一怒之下,拆毀了南齊所有的佛寺,殺害了許多僧人,和佛寺交往甚至計程車族和官員也被韋然處死大半。

如今的南朝,光頭都不敢出門,哪怕不是和尚也怕被當成和尚給砍了腦袋。

聽到這些和尚將此事說的如此嚴重,傅遠一開始還以為是誇大其詞,只有李恪相信這些和尚說的話。

他對傅遠說道:“我這個侄子,外表柔和而心志堅毅,更是嫉惡如仇,如今身居高位之後,更是剛愎自用,稍有不服者他必讓人萬劫不復,不然以他如今二十五歲的年紀,如何能夠在一群糟老頭子中脫穎而出,在這江南門閥中站穩腳跟。”

傅遠此時也深以為然,於是同意了李恪的計劃,開始在河南大規模募兵,以此來防備韋然可能的襲擊。

閔世元回到鄴城後,第一時間就到了閔家府邸,此時的閔觀只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等待閔世元的到來。

看到閔世元平安回來後,閔觀的心事似乎重重放下,長舒了一口氣之後,臉色竟然有了明顯的好轉。

閔世元還以為閔觀身體有所康復,當下便是欣喜萬分,但是隨後閔觀的臉色又面如死灰。

歲月折磨了這位丞相數十年的時間,在他臨死之前,彷彿一個個被他殺害過的人都浮現在眼前。

尤其是韋智,那個一心為國的勇武大臣,彷彿在嘲笑他的無能,彷彿在和閔觀訴說,若是我還在,大秦怎會分崩離析!

“啊!”閔觀突然一聲慘叫,將閔世元嚇了一大跳,慌忙抓住閔觀的手,大聲呼喚著父親。

“我兒世元,下面為父說的話,你要挺好了,”閔觀艱難掙扎著說道,用手緊緊的抓住帷幔,似乎是要使上最後一絲力氣。

閔世元留著眼淚點著頭:“父親請說,孩兒在聽著呢。”

“我為一世秦臣,雖然做過很多錯事,但是從未對不起元家,你繼承我的基業之後,可以擅權,也可以專權,但是對待陛下一定要保持應有的尊敬。陛下雖然年幼,但是我看的出來,此子和他父親元稹一般,闇弱無能,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

閔觀這句話意思就很明顯了,你閔世元可以做曹操,可以做霍光,但是不要做司馬懿。

閔世元聽後,立刻指天發誓:“若是我將來有取陛下而代之心,則天誅地滅。”

閔觀搖了搖頭:“萬事皆在你自己,自從洛水之誓後,這等誓言已經沒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