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齊嘉義四年十月,洛陽之戰已經持續了大半年,除了剛開始雙方在虎牢關大打出手外,後面就基本趨於穩定,閔世元無力攻破重兵把守的洛陽,傅遠也無法攻克虎牢和河陽,雙方只好在洛陽附近不停的拉鋸。

由於兩淮之地被南齊蠶食,導致傅遠原本依仗的兩淮糧草也不復存在,元善無奈只好從關內徵發糧草,但是也導致老百姓怨聲載道,各地起義不斷,雖然很快就被鎮壓,但是對於西秦而言,卻也是國力大減。

而東秦也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之前因為突厥的強勢,閔觀為元幀挑選了阿史那大邏便之女為後,本意是和突厥交好,引為外援,但是隨著阿史那大邏便死在西秦,阿史那不二上位可汗,原本的阿史那皇后如今卻成了一個累贅,阿史那皇后整日在宮中撒潑,讓閔觀出兵為其父報仇。

閔觀此時重心都在洛陽,哪裡有閒心操心這個事情,於是就對阿史那皇后說道:“我軍在洛陽正與叛軍交戰,待洛陽事了,兵發潼關,屆時突厥大軍從御林等地進攻叛軍,便可報仇。”

阿史那皇后雖然不懂軍事,但是聽閔觀之言,似乎也是可以滅掉關內的西秦,故而便沒有再多言。

閔世川離開建康之後,韋然便喚來了袁慕之,袁慕之此時已經官拜尚書令,蕭義雖為太宰,但是已經被逐漸恢復的蕭炬慢慢的剝奪了手中的權利。

韋然在府內招待袁慕之,雙方在花園中宴飲。

袁慕之打趣道:“明公前幾日去了教坊,此事已經眾人皆知,陪明公的兩位女子,都已經身價倍增了。”

韋然不由的頭大,此事他自然知曉,為此還被蕭嫣然和元淑狠狠的敲打了一番,讓其不許再去這等煙花之地。

就連蕭炬也派人從宮中而來,告誡韋然身為駙馬,也要注意皇室的面子。

韋然連忙搖頭說道:“我只是去找閔世川罷了,並非流連那種地方。”

隨後韋然輕輕的拿起了碧玉酒壺,給袁慕之滿上一杯酒後,韋然方才開口說道:“今日招你前來,閔世川已經啟程前往洛陽,洛陽之戰應該可以告一段落了,傅遠定然難以掌控大局。”

袁慕之聽完韋然之計後,也是不由的咋舌,呼喊道:“明公此計雖妙,但是也過於血腥了,禍不及妻兒,恐怕為史官所不容啊。”

此時秋風蕭瑟,袁慕之都感受到了一絲寒意。

韋然手中酒杯略微停頓了一下,但是旋即又釋然,韋然將手放在桌上,看著秋風下的內湖,不由的惆悵道:“淮南軍需要發洩,傅遠昔日殺害羊將軍,淮南軍恨不得生食其肉。我今日找你來,另有要事。”

“明公有事但可明言。”

“洛陽之戰,閔觀取勝之後,定然要威逼潼關,如今我等已經幾乎盡取兩淮之地。義陽方向又拿下了懸瓠,西秦實力大減,東秦又和突厥結盟,局勢對元善極為不利。”

袁慕之此時也瞭然,韋然的意圖一直就是在東秦和西秦不停的鬥爭當中,慢慢的蠶食兩秦的土地,兩淮之地取了下來,那麼守江必守淮的戰略方針已經達成。

如果閔觀一旦攻取了潼關,元善就處在絕對的下風,加上突厥和東秦聯姻,西秦還真不是東秦的對手。

“如今,要麼就是一路支援閔觀,我等趁機攻取宛城和兩川,將戰線推至漢中。但是如此一來,東秦定然鯨吞整個北方,我朝又回到太祖和元見南北割據之時的版圖,甚至更糟,太祖時畢竟還有洛陽之地。”

袁慕之聞言,也是一時頭大。打仗打的就是人口和土地,兩淮地區飽受戰亂,人口大不如前,加上壯丁又都被傅遠拉去了洛陽戰場,南齊雖然拿下了兩淮之地,但是隻增加了二十萬戶,不到一百萬人。

韋然此時面帶憂色的說道:“北方,東秦佔據富庶之地,人口大約有兩千萬人,而西秦只有不到一千萬人,雙方差了一倍的人口,閔觀佔據天然的優勢,這也是為何元善至今不肯放手洛陽之地的原因,就算我們得了兩川,人口也不足千萬,屆時人口也只有北方一半,待北方恢復元氣,我等也唯有一直偏安一隅了。”

袁慕之自然懂韋然的意思,只有北方不停的打仗,才能保持南朝的人口不處於劣勢。

袁慕之隨後對韋然說道:“按照明公的說法,如今想要支援元善了?”

“閔觀聯合突厥,足以在數年內滅亡元善,而且關內之人,人心還向著大秦,元善只能在長安周邊困獸猶鬥,若是閔觀真能跨過潼關,則西秦定然無力抵擋,所以本王打算和元善聯合,一同抵禦閔觀,至於突厥,就讓元善自己解決吧。”

袁慕之聞言,並沒有多說話,只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對韋然說道:“既然如此,明公如此行事即可。”

其實袁慕之雖然認可韋然的想法,但是對韋然的做法不敢苟同。

無邊無際的戰事,最終消耗的也是漢人的國力,無論是東西兩秦還是南齊,都是漢人的朝廷,想到要死那麼多人,袁慕之也不由的悲從中來,亂世之中,最苦的還是百姓。

西秦長安城中,元善得知呂光和韓九兒大破突厥,甚至於還帶回了阿史那大邏便的屍體,更是欣喜若狂,立刻加封韓九兒為勇武公,加封呂光為鎮北候,檢校太傅。

韓九兒此時也在拙政殿中,在謝恩之後,韓九兒突然又丟擲來一個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