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宮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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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喚我芷榕便好。”馮芷榕轉回身來,道:“芷榕沒什麼見聞,今日有幸與宴也是因為身在安秀宮蒙獲恩典的緣故,對於園子裡的草木只覺得整齊漂亮、也沒別的想法,自然談不上不喜歡與否。”卻是言語裡沒多加掩飾,恰到好處地在三人面前表現出自己對於外界注目隱隱不耐之意。
清河王聽了笑道:“你這般說法可不能在外頭提起,否則他人可會以為你是百般不願參與。”
馮芷榕牽起了微笑,道:“王爺如此提及可也晚了,方才芷榕可早說了這宮宴不比讀書有趣呢。”
清河王知道馮芷榕指的是什麼,自也是會心一笑。
其後,便如清河王所說,有名年老內侍領著四名宮婢端來了一壺茶與幾迭點心擺到了亭子內的桌上,這才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清河王看著碟子上的點心,道:“這桂花糕可是應景,本王才想著方才這隆平宮內怎麼都沒半碟桂花糕,空有淋著桂花釀的點心與桂花酒,著實少了一味兒。”
聽得清河王提起方才的宮宴,雖然是男女分開宴請,但也是讓馮芷榕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來。
清河王顧著熱場,一時之間倒也沒注意到馮芷榕的臉色變化,倒是靖王一直看著馮芷榕,開口便問道:“你的臉色不好,是想起了什麼?”
馮芷榕抿了抿嘴,剋制自己想要皺起眉頭的表情,道:“方才在昌和宮殿內宴飲時,因為一直聽著范家小姐的話、也沒吃上幾口,聽著方才清河王一說、卻也想不起來這宴會上有些什麼。”
范家小姐?
清河王一愣,道:“你說的范家小姐……可是範老將軍的曾孫女?”
雖是馮芷榕自己主動提及,但是聽著相關的詞彙與姓氏也總讓她覺得刺耳,但還是顧及了表面上的得體道:“是,她的名字叫範長安。平日我在安秀宮幾乎也未曾與她往來,興許是如此、今日聽的話可是聽多了。”
馮芷榕不信範長安這麼明目張膽地“明戀”著靖王的事情不曾外傳,但她這話說得酸,在場的三個大男人除了盧飛勁以外,臉上的表情倒是毫無變化,因此馮芷榕便更加認定了那範長安的風言肯定是出了名的。
清河王道:“范家嫡小姐本王也是見過幾面的,卻不知她是什麼個性。”清河王只當馮芷榕不喜範長安的聒噪,倒是也沒多想。
靖王本來替自己添了杯酒,正要沾唇,聽起這個話題只是眉心一動,道:“許是酒喝多了。”
馮芷榕聽到這句話,只覺得自己腦中牽住理智的繩索就像是被刀子給生生地割斷一般──
馮芷榕臉上的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但那雙漂亮的眸子卻毫不避諱地沉了下來──若說起常人或許一時半刻都還沒能瞧出什麼端倪,但在場三人可都精明得很!
且不說靖王那雙曾在繆王府看透風霜的眼睛吧!清河王小時候也是看慣了臉色的,至於盧飛勁識人的目光雖不如二人那麼精明,但久經沙場所磨練出來的敏銳感官也能讓他感覺到幾分不對勁。
三個大男人看著馮芷榕眼底的冷意,直以為自己正面對著什麼厲害的敵人。
方才靖王那句“許是酒喝多了。”在馮芷榕的耳中聽來就有幾個意思。
第一個,是在替範長安找藉口;
第二個,則是他了解範長安;
第三個……或許是聽了馮芷榕方才的一席話,對於範長安的舉動有所臆想……
馮芷榕還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偏激。
就算來自後世、有著較為開放的心胸與處世之道,但畢竟她是受過傷的人、對於這一切早就是一丁點兒也無法容忍,只要有任何一絲的可能性、她都想把火苗子給掐息──
也在面對靖王的這當下,她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僅能憑藉著演技演繹出眾人知曉的得體樣貌。
她甚至想著,如果到最後真無法與自己願意長相廝守的物件一心相通的話,那她也寧願放棄、遠走高飛……反正這天底下大得很,她也正一點一滴地攢著本錢,就算往後靖王不待見她、她也能養活自己,不必如前世一般將自己的全心全意都掛死在名為衛名淵的這棵樹下……
靖王看著馮芷榕的眼睛可是越看越不對勁。
明明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怎麼一下子神色便沉了下來、並且這晌還越來越嚇人,甚至……大有玉石俱焚的氣勢在?
靖王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六年、見慣狂濤駭浪,卻是未曾想過在這等宮宴場合亦能讓他有如臨大敵的感受。
至於與靖王一般身經百戰的盧飛勁也簡直要把眉頭給皺地黏了起來,只覺得這馮芷榕著實不好對付──但,他要對付馮芷榕做什麼?盧飛勁一時半刻也沒能想明白。
最後便是清河王了。
清河王原本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他的腦子不笨、也不像靖王與盧飛勁二人一般除了戰場與官場的事務以外都毫不關心的傻子,因此當他想起了靖王那句對於範長安酒喝多了的猜想、又重新看著馮芷榕的表情時,心裡便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他自也是聽過馮芷榕與他說過的,那個“夢中的女人”的故事,因此早已暗自認定馮芷榕“夢中的女人”就是她前世的清河王便明白了馮芷榕心裡不是滋味。
在大燁,人人究竟都相信鬼神之說,尤其天家更尊崇欽天監觀象、推命一事,是以對於清河王而言,馮芷榕口中的那般怪力亂神之事卻也不會過於不凡,反倒是給欽天監替她所推的命數多添了幾分色彩。
卻是瞧瞧那般眼神、瞧瞧那般氣勢!──清河王看著也不禁在心中暗暗一嘆──馮芷榕如今的模樣可當真不輸給在戰場上的靖王!不愧是欽天監所言的將才!
清河王一面這麼想著,一面也在腦中思量了會兒,接著開口說道:“宮中的桂花酒雖說不烈、但接連著喝著幾杯下來也是微微醺人的,你多少也喝了些、怎麼臉色還見著如此蒼白。”清河王如此說著,也是想趁機轉移話題。
馮芷榕冷著臉,這廂簡直連清河王的面子都不想給,但另一面心裡卻也知道他是想緩和氣氛,便也姑且賣個面子開口回道:“許是方才在昌和宮中聽多了話,耳朵至今仍嗡嗡作響,沒能專心於眼前呢。”卻是也沒提起自己壓根兒沒喝上酒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