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手足們的“射箭大會”在盧玉孃的重複講解下正式開始。

每人發配五箭,先算誰的靶眼中最多箭,次算速度。也就是方才馮敘集所提及的剡注。剡注乃指搭箭張弓,在極短的瞄準時間下便放箭射靶,在射藝當中算是令觀者感到過癮、射者感到頗富成就感的專案。

這回還該由盧玉娘作裁判。

五人各自取了合適的弓以後,便走出了小亭子站在靶前十步,也就約莫五丈的距離,而馮敘恪想了想,又自動地與幾名手足共同後退了些許算是讓了年幼的馮芷榕。

盧玉娘看著眾人皆準備好了,便說道要以擊掌作為開始的訊號。

當盧玉娘擊掌的同時,五人同時開始張弓射箭。

馮芷榕並沒有玩那日與靖王射箭的把戲,而是力求最快速度下達到最精準的位置。五箭連番射出,速度也是拔得頭籌,不算辱沒了平日的練習。

至於其他幾位兄長們的速度不一,馮敘集速度雖較馮敘恪慢,但五箭皆中靶眼;馮敘恪與馮章書不分軒輊,同有四箭在靶眼,而最後一箭皆都偏了點距離,速度也不相上下;至於甫屆志學之年的馮章立成績殿後,卻也五箭都在靶內、其中的一箭在靶眼偏處。

馮芷榕因為沒跟人比過箭的緣故,當下竟是因為緊張而讓額頭滲出了溼氣。

才想掏出帕子擦汗時,便聽得一聲“好!”伴隨著鼓掌聲而來。

眾人望去,發現是馮旭與馮政道二人相偕而來,便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弓恭敬地行禮。“祖父、父親。”“祖父、伯父。”

馮旭看了一眼靶子,道:“丫頭天天習射便罷,你們這四個孩子久未射箭,成績卻也是不錯。”

馮敘集年紀最長,因此便默契地由他回答道:“祖父見笑了,孫兒們技藝生疏,擔不起祖父讚譽。”

馮政道道:“你們四人本來便在專心準備科考,技藝不熟也是自然。”

馮旭道:“你們幾個都在準備科考,且不論將來仕途如何,縱便是能夠謀個一官半職、也少不了與宴的機會,屆時無論射藝、棋藝、茶藝等除卻陶冶性情外,便能夠看得出你們的品格了。”

馮旭說得有理,畢竟在官場上──乃至各個場合,認真謀事是一回事,但若要涉及交際宴會,則又是另外一門功夫。雖則馮家素來多拒絕所謂的“禮尚往來”與攀親帶故,但在官場上的交際應酬卻也是免不了。

無論王侯公卿、世家大族裡頭,總都會有大大小小的宴會,而宴會當中的遊戲說來說去便是那幾樣。

平日為官的、或者由世家大族養出來的子弟們自是因為熟讀詩書而會吟詩作對,但那些寒門子弟們卻不見得在其他技藝上能夠拿得出手,因此也有許多人將這些額外的技藝做為評判一個人涵養高低、底蘊豐厚的標準。

也不是沒有人不服氣,說道出身家貧、家富不得選擇,那些額外的技藝是一般寒門子弟沒能夠學習的,怎麼能藉此判斷一個人的涵養?

但說到最後卻也服氣,畢竟這些技藝遊戲當中,確實能看得出一個人的性情、品格,而那些寒門子弟們也只是少了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罷了。況且寒門子弟們在還沒有登上高位以前,是沒有時間能夠怨天尤人的,也因此對於那些奚落或多或少雖是往心裡去了,卻也不會、也不能因此而停下腳步。

“爹說得是。”馮政道接續了馮旭的話道:“你們四個平日都在房間內埋首苦讀,偶爾能出來舒展筋骨也甚好,整日悶在房間內對讀書也沒多大益處。”

接著說話的便是馮敘恪:“祖父與父親教訓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