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確認由你們兩個代表學校參賽以後,學校就一直是指派我,來直接指導你們兩個人的排練。就目前的排練成果來看,我認為,你們已經達到了可以上臺參賽的標準。以我個人的眼光看,你們已經完全把這一組編舞吃透了,上臺所能呈現的效果應該會是完美的。”

傅陽和葉沛藍還沒來得及面露喜色,吳老師緊接著又說道,“不過學校裡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了。鐘不群和盧盼盼礙於在網路上收到的惡評和造成的負面影響,不可能被學校選派,但他們利用了今年的賽制優勢,自發報名參與了專業組的比賽,眼下也進入了半決賽。”

“不要以為你們成為了學校唯一推舉的一組選手,就萬事大吉。他們兩個的能力並不在你們之下,”其實這麼說都有些委婉了,“一旦進入了專業組的全國決賽,在全國決賽正式開啟報名通道之前,他們是有資格在‘推薦人資訊‘一欄,把我們學校作為推薦人去填寫的。這個雖然不是我們學校主動推舉,但卻也是校領導喜聞樂見的。只要你們在學生組的地區決賽稍稍失利,那麼學校很容易找到藉口,順理成章地把所有的師資和支援,重新傾斜到他們二人身上。”

說到這裡,葉沛藍面上一片淡然,倒是傅陽,已經開始暗暗咬牙。

“我和你們交代這些,不是為了刺激你們什麼。而是想要告訴你們,學校是考慮到我們有著‘國舞團職業舞者培養基地‘的好名頭,當時是念及轟動校內外的’照片事件‘,不得已才換下了盧盼盼和鐘不群兩個。不過這不妨礙他們有透過校外渠道報名,參加專業組的自由權。別的科班生很可能在和許多職業舞者的拼殺中,讓報名費打了水漂;盧盼盼和鐘不群麼……還真未必。”

“想想你們的前途,哪怕目前已經訓練得幾近完美,上臺的時候也一定記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吳老師用心良苦,不過話說到這裡,也就點到為止。她無意挑起學生間惡意的競爭,只是傅陽和葉沛藍是她親手所帶,劇目也是她親自編排挑選。她對自己的業績有自負心,對自己的學生也會稍稍偏心。

所以有此交代。

在聊過這個沉重的話題之後,吳老師又給二人交代瞭如何在備賽的最後兩天充分休整,吃些什麼高蛋白食物保持好肌肉狀態之類的……

葉沛藍和傅陽不是第一次上臺,這些心裡有數,不過他們深知吳老師是為了他們能夠發揮完美才特意叮囑,也就耐著性子聽了下來。

傅陽對吳老師所說的盧盼盼和鐘不群進入半決賽之事格外上心。他對於“鐘不群隨時可能把學校的支援再度奪回去”這件事情格外在意。

本來他只是為了討葉沛藍的歡心,想看到她的笑臉,這才賣力爭取來比賽的機會。至於比賽本身的輸贏,傅陽不像葉沛藍那樣糾結。或者說,他慣會做一些“表面努力”、“表面乖學生”的功夫,實際上並沒有那個內在驅動力讓他全身心地準備比賽。

不過吳老師這麼一交代,整件事情的性質就全變了。

他不肯見鐘不群做得比自己好,不肯見到鐘不群重新取得學校的關注……要是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了,那傅陽在背後所做的一切“努力”,豈不都要功虧一簣了?

……就在這天,練習結束的時候,傅陽仍然悶著頭走在前面,腦子裡還滿是對鐘不群即將重新奪回學校重視的恐懼。

不行,那樣的事情,千萬不能發生才好……

胡思亂想之間,傅陽終於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走得太急了。他回過頭,發現葉沛藍在距離他很遠的位置,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停住了腳步。

“沛藍,你還好嗎?”傅陽走近看才發現,葉沛藍的身子正止不住地輕顫。

她在害怕什麼?是在害怕失敗嗎?

“沛藍,你不用擔心。你總是把成功變成自己的執念而非目標,其實我們現在的情況不需要擔心,老師已經說過,我們準備得很充分了。”

葉沛藍抬眼望向他,一雙眼睛裡仍然堆滿了恐懼。

“我……”她短暫地躊躇了一下要不要把自己所想的告訴面前這個她不敢再信任的人,可是很快,還是恐懼和求助欲佔了上風,“後天就決賽,我有些緊張。”

“你說,我們參加青苗杯這件事,會不會,會不會只是一場夢啊……有沒有可能,決賽的時候我們才能認清自己,也就是那個時候,夢,就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