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對自己要求這麼苛刻。”傅陽不好只是葉沛藍灼灼的眼神。他知道,她渴望贏,可是這輸贏,卻並不是僅憑決心的大小,就能夠輕易斷定的。

葉沛藍決心大,為了按照自己的預期贏得地區決賽,已經動了大量加練的心思。此刻已經是在刻意提醒傅陽,暗示他們二人準備得不夠充分,必須要更勤地泡在練功房了。

傅陽自然是有些牴觸的。自從參賽起,腰痠背痛的症狀時不時便會找上他。要是再繼續加大訓練量,他必然吃不消,卻又沒法像葉沛藍那麼執拗,把自己的健康都可以置之度外。

他喜歡葉沛藍不假,卻也不可能做到什麼都願意為她做、什麼都陪著她做。

於是用這樣一句話,企圖把葉沛藍接下來想說的都給擋回去。

潛臺詞就是,你對自己的態度已經稱得上苛刻了。接下來的話,你可以不必再說了。

葉沛藍剛剛還想著怎樣提出加練能夠被傅陽所接受,就發現自己從試探他這一步開始,後面的想法和計劃已然全部被澆熄了。

“你這麼覺得啊……那,對於決賽提前這個事情,你有什麼打算沒有?”咬咬牙,葉沛藍直接把話題撩開,再做最後一輪掙扎。

“你放寬心。校領導和老師們都對我們目前的表現很滿意,也都很有信心。等到正式比賽的時候,我們不會有問題的。”說白了還是在拒絕加練。

傅陽說這話的時候,葉沛藍不知怎的,竟會後背一凜。

不是說她習慣了傅陽對自己的百依百順,所以一旦傅陽對自己提出的任何事持反對意見,心裡就不舒服。她只是因為對傅陽說這句話時的語氣格外關注,所以突然啟用了許多從前的、碎片式的回憶……

在那些個回憶當中,傅陽都是用這種溫吞的語氣,回絕了葉沛藍的各種請求。

每次這樣溫吞的語氣,都是出現在葉沛藍準備為他們的二人組合做什麼重大決定的時候。

透過這些回憶,葉沛藍髮現傅陽對自己的遷就、慣和寵,僅僅侷限於不涉及到任何重大決定的時候。

他可以挖空心思請她吃飯、給她買禮物,卻從來沒有同意過她所做過的一切重大決定。

這一次也一樣。所謂的一切以她為重、事事尊重她的心意,都只是傅陽營造出來的假象。他喜歡她,卻不肯為她踏出舒適圈,一次也不願意為她更改二人組合相關的任何決定。

沒有解釋,沒有耐心,只有用聽上去溫吞無害的話來搪塞。

這樣也算是喜歡麼?葉沛藍很迷惑。

哪怕是對自己並沒有那種喜歡的鐘不群,作為她的摯友,也會對她的意見給予最基本的尊重。

耐心聽她說的話,鼓勵或反對都給出充分的理由,反覆表明自己會站在她的立場考慮問題……

朋友都做得到,傅陽卻不能。

只有一張不知道是不是在撒謊的嘴巴,動不動打著情話的擦邊球;只有一雙隨時會變出各種禮物、見面機會的手,像在為獵物精心佈置陷阱一樣,等著她上鉤。

也許葉沛藍在大家最疲勞的時期提出再加練,就像她之前豁出命去減肥一樣,太直截,太冒進。可是傅陽這種絲毫不考慮她的任何意見、和她說話都在打太極的態度,實在是不坦誠。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要想著,在慢慢接受鐘不群和自己已經不可能的事實之後,嘗試接受傅陽了。

是傅陽和她相處的時候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細節,親手將她推遠。

……“決賽提前的事,你們應該已經收到組委會的通知了吧?郵箱和賽事官網,最近也都在勤看吧。”當天下午,吳老師特地來了舞蹈房一趟,通知這兩位學生決賽提前的訊息。

“知道了。”葉沛藍傅陽二人齊聲說。

“既然提前了,那我們就得把日程做一些變動了。”吳老師清了清嗓子,復又繼續說道,“前幾天校領導表揚了你們不假,不過你們也切記不要自滿。依我看,要想達到上臺以後能夠絕對保證發揮穩定,賽前避免不了加練。這剩下的不足半月的時間,晨功提早一個小時,晚訓增加半個小時,其他日程不變。”

吳老師說罷,略一思忖,又再度補充,“賽前的倒數三天不宜過量訓練,屆時我會減輕你們的訓練量。你們記得每天飲食充分攝入營養,練習注意安全,不用刻意減重,提防暴食即可。”

“好的。”傅陽答道。

葉沛藍又是一愣。

同樣的意見,自己提就是想也不想便推搪,老師提便一口答應下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