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地裡,大家也不是沒在一起睡過。

只是那時,抬頭是星辰皓月,身旁是呼嚕震天。即使是和四個大男人睡在一起,秦舒眉也覺得心中坦蕩,毫無旖旎的念頭。

氛圍是需要烘托的。現在小門一關,小蠟燭一點,蟲鳴和人聲都被關在了外面,再面對楊昭全,她的臉便不由自主地紅得徹底。

燭光一跳一跳地將暖色打在牆上,橘色的光令秦舒眉臉上的線條顯得更加柔和。

她雙眉輕蹙,眼波流轉,纖長而柔軟的脖頸因為緊張,微微顯現出一道筋絡,帶著皂角香味的順滑黑髮經過鎖骨,直蔓延至腰間。

身上套的雖是牛壯媳婦給的農家衣衫,但卻有一種天然去雕飾的美感。

秦舒眉這副模樣,讓從小見慣美女的楊昭全也呼吸一滯。

“你我已是夫妻,這…你不必緊張。”

嘴上說著讓秦舒眉別緊張,他卻先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被她的窘迫傳染,他自己額頭上也出了一層薄汗。

秦舒眉的手指在光滑的竹蓆上亂摸一氣奈何涼蓆做工太好,她想摳摳做點小動作緩解情緒也不能,最終只能將手掌平鋪在席上,用竹子的清涼來冷靜冷靜。

“我之前說過,儀式未成,我們還不算正式夫妻。”

她雖然是個顏控,但也不是個隨隨便便就能把自己交出去的顏控。況且誰知道他之前有過多少女人,她也是有精神潔癖的好不好?

感受到她的不願和抗拒,楊昭全眼中的失望一閃即逝。他很快整理好情緒,側著身躺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躺下吧,你也累了一天了。”見秦舒眉還是有些戒備,他自嘲地笑了笑。“放心,你不願,我絕不會強迫你。”

這個男人是有些目中無人,但是說話好歹還算話,既然承諾了,應該就不會反悔。

秦舒眉貼著另一側床邊窩起來,竹蓆舒適的溫度和屋內昏暗的光線,讓她剛躺下就打了個哈欠。

楊昭全的目光從她身上挪走,翻身平臥。

“外面都說我是皇兄的胞弟,富貴無極,但其實太后並非是我的親生母親。”

“我生母是白狄人。先皇北征路上遇到了她,生下我後,她便撒後人寰。我自小被養在太后身邊,沒人向我提過我生母。”

枕邊人沒有絲毫反應,楊昭全頭一偏,發現那廂她一句沒聽,已經睡得昏天黑地。

小小的她裹著單子縮成一團,或許是覺得舒適安全,雖然身形是蜷縮的,但表情平和,睡得安穩。

他下了床,將蠟燭吹滅。黑暗中,她的身軀隨著呼吸緩慢地起伏,楊昭全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她。

這一刻,皇位、戰場、廝殺,這些充滿著血腥味的記憶,都如蒙著一層霧般模糊不清。他眼裡只有這間小小的農舍,和溫軟馨香的小妻子。這樣過一生,彷彿也不錯。

他重新上床,挪得離秦舒眉近了點,聽著她輕柔的呼吸,心中是前半生從未有過的踏實。

秦舒眉醒來驚恐地發現,楊昭全的腦袋就靠在自己的肩膀旁邊,撥出的熱氣都捂在了她脖子上,變成了流下來的汗。

怪不得這麼熱!昨天的澡白洗了!

更令人崩潰的是,自己一隻手搭在他的胸肌上,剛才沒睡醒,好像還無意識地捏了捏。

啊!我不復存在的清白啊!

秦舒眉像觸了電似的拿開了手,盯著楊昭全高挺的鼻樑,和衣衫下若隱若現的肌肉,一時不知道自己是佔便宜的那一方,還是被佔便宜的那一方。

欣賞過賴床的美男,她無情地一手推開這個靠著自己肩膀的沉重腦袋,動作麻利地從床上爬起來,面無表情地小跑著去找涼水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