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與喬家解除婚姻,但是,我得提醒你,喬家要是被抹上一點黑。」刀尖杵在桌上,淺淺地划著痕,拉扯出尖銳的刺耳聲,她看著趴在地上的人,輕聲開口。

「——你的舌頭就真的要被我拿走了。」嘴角翹起一點弧度,眼裡卻毫無笑意,音色緩緩沉沉。

她話音剛落,抬眼。

二樓憑欄處,不知什麼時候站著一個少年,察覺到她的視線,少年微微低著頭,彎腰雙手搭在欄杆上。

穿著黑色衛衣,脖子上掛著克羅心吊墜,眉間瀟灑冷淡,還有股子二世祖的傲勁,很拽。

離得遠,容棲不太確定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氣質只是怎麼說呢,有點像前些日子,肖從宿在他們幾人耳邊說的。

黑夜裡蟄伏的野獸,只是狼牙未齊,看起來無害而已,長大了就不一定,

不光是因為他面板太白,而是那氣質鮮少的介於在清冷消極與野性風流間的矛盾體,縱橫在他身上,卻出奇的和諧般配。

倆人視線在半空中交匯,那雙散漫冷淡的雙眼侵蝕著微光,回春含暖。

她蹙眉,淡定地移開眼。

無關緊要的人,她沒有那麼大的好奇心。

過了這麼多年,他記得她,她記不得他。

鬱沉一聲苦笑,不過對於目前的情況,更是頭疼。

手裡握著理齊的協議書,先去找了關邵淵,他在收拾行李。

「不用勸解我了,我心意已決。」他頭也每抬,手裡整理著自己的東西,都是當年自己來鬱家之前的東西,鬱家的東西一個都沒有碰。

他話剛說完,肩膀被人按住,制止住手上的動作。

接著,一疊醒目的離婚協議書探入他視線。

「我沒想阻止你,是去是留,那是你的自由。」這是鬱沉少有的好說話了,能用拳頭說話的事情,他都是啞巴。

看他沒接,就放在他手上:「只是,我覺得你這樣做不是對不起我,是對不起我媽。」後退一點,雙手抱臂,很平靜:「我沒權利指責你們任何一個人,你們之間走到這一步,我一點都不意外。」

早在十二歲那年,他就預判到了,真的一點都不意外。

他太過於坦蕩,無怨無恨,沒挽留,沒留念。

關邵淵沉重接過,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在這鬱家的二十一年,我不是沒有嘗試過接受,只是,心裡總是過不了這坎。」

鬱沉知道,母親的佔有慾和控制慾很嚴重,這就是他不願意待在鬱家的原因。

鬱南禎為什麼會定下六月十五不能生火的規矩,那是因為,那日是那個叫林蘭芝的忌日。

回溯到二十一年前。..

關邵淵生在南方的落霞鎮,少年因為高考一舉成名,帶著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千里迢迢來到京州求學。

故事的走向總是戲劇,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林蘭芝早就患了重病。

六月十五,人是在醫院去的,一身清貧的少年紅著眼,低聲哭泣挽留。

為了那安葬費,關邵淵答應鬱南禎的結婚入贅要求。

孰是孰非,各取所需,無從辯論誰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