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沒人看,寫到女主生死不定或被反派揭穿身份的時候,書也就卡點完結了,但這本書,我還想再寫寫。)

陳簡從靈堂出來,便與那時、許連城分開,被婆子引去了供女眷們休息的側院。

她以為慕容淺沒有朋友,不得不陪同而來的女眷們走完過場,稍坐一下應該就會走了。

不想遠遠,她就聽得院內嬉笑聲不斷,入院,便見那人竟是各個屋子裡都站不下,連院子裡都站了不少。

陳簡看到這些素日金貴,不染風雨的貴婦名媛,不由搖了搖頭,瞥見院裡那些放置得井然有序,固定在菱格木框架裡的銅碳簍子,又覺得慕容府委實太過周到。

這些貴婦、名媛,就該要讓她們凍一凍,方能少說兩句。

聽得討論葬身火海的慕容淺,究竟燒成什麼樣的人不是一個兩個,陳簡安耐不住胸口那口怒氣,大聲質問道,“人都死了,你們還在這揶揄打趣,究竟有沒有人性啊!”

她這一喊,引來不屑、嘲笑聲一片。

有一著淺粉的貴婦,抬手輕摸髮髻,含笑說的話最是難聽,說“那少喜歡男人,那太太說話自是輕鬆”。

慕容淺是“義女”,卻一直被人當作“私生女”,她們這些自詡出身高貴的人,本就低看她一分。

可這個被低看,除了有副好皮囊外,一無是處的人,卻被人捧在手心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不說其他人,便是陳簡有時候都有些嫉妒,想她若是慕容淺,是不是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是以她一人哪堵得住悠悠眾口,掄起拳頭就要動手打人,是引人入院的婆子說“那少爺”找她,將她請了出來,才避免了一場私鬥。

陳簡跟在婆子後面往正院走,心中依舊怒火難平,氣呼呼對引路的婆子道,“她們這麼說你家小姐,你們都不生氣嗎?”

婆子頷首,“善緣、孽緣皆是緣,慕容小姐不會在意這些。”

陳簡滿是驚訝,道,“你…你們莫非都不是慕容府的下人。”

再走兩步便到正院側門,婆子停下腳步,轉身回來彎腰道,“方婆子我不忍見太太身陷口舌,便扯了個慌,還請太太見諒。”

陳簡還沒反應過來,“嗯啊”了兩聲,那婆子便走了。

她後來聽那時說起,方知院裡那些不聞不問,一心伺候賓客的下人,竟都是聾啞人。

也是轉日慕容淺出殯,陳簡才知那些都是受過慕容淺恩惠的人。

她未去送葬,只聽說送葬的隊伍綿延過幾千里,一群老弱婦幼跟在送葬的依仗後面,足有過萬人之數。

她還聽說,那不知因何病了小十日的顧雲瀾,在即將下葬的時候趕到,奪取棺槨。

眾人不懼跟著他而來的,揹著槍的兵,卻抵不過他手拿婚書,名正言順。

便是那消失數月,拿著慕容海遺囑的律師出現,揭秘慕容淺實為早年亡故慕容太爺的庶子之女,都爭不過他。

這日正午,海城還迎來了今春的第一場大雪。

這雪下了三日,化了七日,那個一生承受非議的女子,不過半月,就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後來,京城那位大人抵不住敗勢,在位不到三月,便宣佈退位,暗淡收場。

只嘆這天下,從不缺執棋人,亦不缺棋子,他方唱罷,又換他人登場。